郭素娟猛然收住身形抬眼一望,发觉扑下来的是她的师兄——许青松,她跳崖殉情的心志已坚,娇躯又疾速跃起。
许青松倏然悬空一掌,将师妹纵起身子逼落原处,人也跟着飘落在她身旁,道:“师妹也想跟着蒙面人葬身深壑不成?”
郭素娟不见他还好,见了他心中之气更大,尤其他这一句话问得她无名火起,欺前一步,双掌同时扬起,狠狠掴了许青松两个耳光。
许青松刚才被他的世妹吊起,挨了一阵冤枉的无情鞭子,怒气犹未消,现在又无缘无故地挨了两记耳光,如风扇火,顿时怒火三千丈,大喝一声,道:“师妹,你这等对待师兄,难道我真怕你不成?”扬手就欲上前动手。
郭素娟冷哼一声,道:“你见了你的世妹,那还能记得起我,从今天起,不许你再叫我师妹。”右掌一扬,直向许青松当胸劈去。
许青松身形一晃,让过掌势,呼的一掌,击向郭姑娘的肩头。
两人心中都两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一旦动起手来,谁也不肯让谁,竟然忘却彼此是师兄妹,在这弹丸之地打得激烈之极。
西门追雪见他们两个动了真火,万一失足落下深谷,岂不要造成大错,厉喝一声,道:“你们当真的不要命了么,想那光义老牛鼻子,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代武学宗师,我不相信他会教你们自相残杀的弟子来。”
许青松听得心中打了一个冷颤,猛然惊醒,忙将掌势倏然收回。
但是这块突崖上,很是狭小,闪让不开不硬封硬架,就得挺身挨掌,只好咬紧牙根,承受他师妹猛狠的一击。
郭姑娘见掌势倏回,心头一震,赶忙也将击出的力道卸去,但她是连人带招并进的劲道虽然卸去,可是手掌仍然接到许青松的胸上。
手掌触处,只觉得潮湿的黏手,收回手掌一看,竟是沾黏的紫血,心头一骇,急促地问道:“你身上那来的血,把衣服掀开来让我看看。”
许青松忙把被服解了开来,露出身上一条条的伤痕。
郭姑娘看得先是一惊,而后又冷冷地道:“你身上的伤痕,是不是因为碰到了多年不见的世妹,快乐得忘了形,失足滚下山麓,被藤刺锐石划伤的?”这话听得许青松啼笑皆非,叹了口气道:“师妹不要再讽刺我了,这那里是滚伤的,乃是她对我下的毒手。”
“谁听你的鬼话,你和她见了面之后,惟恐我妨害你们畅诉离情,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她那能忍心把你打成这等摸样?”
许青松又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师妹,别误会了,我真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郭素绸又冷冷地叹声疑问:“难道她对你变了心不成?”
许青松听她这一问,倒被问得征住了,急切之间,却不如如何应答,心想世妹对我倒并没有变心,不过是怀疑我移情别恋,打翻了醋缸罢了……但这话怎么能对她说……
但他又不肯说谎,只好摇摇头,支晤地道:“倒不是变了心,而是发生了误会。”
“呸!谁听你的鬼话!”郭素娟说了这句话,立即施展壁虎游墙功,背向右边崖壁一贴,手脚齐动,游下崖顶。
天宏方丈念了一声拂,道:“郭姑娘,老衲早在这儿准备支援你,对于崖下发生的事,一目了然,也许蒙面人被你的一番泣诉感动,所以纵下谷去走了!”
西门追雪哈哈一笑,道:“若不是郭姑娘有这么一套……换作任何人也难逃过此劫。”
洁贞子一皱眉道:“这等峻脸的深谷,蒙面人飞身跃下,纵有绝顶的轻功,也非受伤不可,这机会倒不可错过。”
百花女缓缓地走至郭姑娘身边,裣衽一礼,道:“郭姐姐你好危险啊,你先前那种举动,骇得小妹现在还心跳不止哩!”
郭姑娘望着百花女,怔了一阵,见她不仅人长得美,而且态度大方,不由惺惺相惜,还了一礼,微笑问道:“你贵姓芳名,今年几岁了。”
西门追雪抢先答道:“她叫吕明珠,是我新收的义女。”
百花女娇笑一声,道:“干爹,我今年十七岁啦,怎么不告诉姐姐呢?”
天宏方丈此时正在注意观察地形,忽发现左边的崖壁,没有此处脚下来得陡峭,于是打断了三人的说话,建议道:“走!我们由左边跃下去看看。”
他们七人费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才从左边斜倾的危崖走落谷底。
这是个峡谷,两面峭壁对立,满谷生长着一人高的荒草,经晚风一吹,草波如浪涛发出嚷嚷之声,崖高谷深,月光不透,令人有阴森森之感。
七人的目力都强,在暗影中仍能辨别,这谷的形势,是曲曲折折,向浙川方面延伸。
他们现在身临之地,离蒙面人扑下的谷底,相距有两三里路,七人展开草上飞行的轻功,向蒙面人扑下之处,疾驰过去。
但见蒙面人跃下之处,荒草被踏折了很多,草上留有鲜红的血迹,一块蒙面黑巾也被撕破掉落草上。
再仔细地查看附近,好似发生过一番激烈的打头现象,但除此方圆三四丈内,荒草被踏折外,其余的地方,又没有发现一点痕迹。
郭素娟用剑尖挑起蒙面黑布,仔细辨认,并不是要挟她说话那个蒙面人头上的黑巾,于是绝望哀痛又回转到一线难以捉摸的希望。
七人站在被残踏的草地上怔了一阵神,猜不出是什么一回事,终于天宏方丈招呼着众人同向谷口跃奔出去。
沿着深谷的草地,奔驰了约莫顿饭时间,忽见面前横堵着一道峭壁。
天宏方丈首先住脚,向那一道横堵峭壁上查看路径,路径没有看见,却发现左面崖下,有一两丈左右高及宽大的大崖洞,洞额上面横刻着“哭笑洞”,三个大字。笔划细而深,好像是武林中人施展金刚指功刻成的。
他发现了这个名称奇怪的石洞后,便回头对其他六人道:“这个石洞十分古怪,不知是不是透过这座悬崖,发果能通的话,倒是去浙川的捷径。”
洁贞子的首先答道:“不管通不通,我们不妨入洞试试,蒙面人在此出没,可能藏身这洞内,趁他摔伤之际,我们正好把他除掉。”
西门追雪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进洞看看倒是可以,但愿蒙面人不在这崖洞内,不然,我们这几个生不同时,死倒同穴了。”
天宏方丈听了暗自吃了一惊,本想提议转身,另觅追路,既而一想,若能借机会将蒙面人除掉,到可挽救武林一场浩劫。
洁贞子见天宏大师怔怔地想得出神,微微一笑,道:“生死有命,纵然蒙面人在洞内,也未必就束手待毙。”
郭姑娘的心理却有不同的想法,她却希望能再到蒙面人于是说道:“蒙面人武功确实高深,但我们有这么多的高手,未见得就怕他。”
西门追雪放声笑道:“郭姑娘,我知道你很想再见到他,但你一个人想见他,倒是不碍事,若你怂恿我们一同进洞,一旦见了蒙面人,你能负起大家的生命安全责任吗?”
天宏方丈听他们说话,都含着火药味,赶忙说道:“有申施主和郭姑娘在场,纵然蒙面人在洞内,也是有惊无险。”话毕,当先跃入洞内。
初入洞时,还可看到一线斜入洞的月光,到达二三丈深之后,便漆黑一片,但他们七人没练有一双锐厉的目光,略一停身,又继续前进。
脚步经地之处,觉得洞内十分干燥,但洞腹入内,曲曲折折,有的地方很高,可容人昂首直入,而有的地方却很矮,须得弯腰而进。
转弯抹角地走了约有一顿饭工夫,突觉洞内时有水点落下,滴在头颈上,寒冷得令人打颤,脚底觉得有些溜滑,踏上去好像有一层厚厚的青苔,若是不会武功的人,一定会滑倒。
他们七人都身具绝顶的轻功,在这洞内,虽然地下溜滑,却不能阻碍他们的前进。
又走了一阵,越过一道石脊,前面豁然开朗,乃是一个高大的石洞。
洞顶悬挂的石乳,和两边的岩石,都是乳白色,使人一目了然,只见这个洞,有六七丈宽,四、五十丈之高,中间有一大块耸立的岩石,也有二丈左右高,三丈多宽。
天宏方丈绕着洞中耸立的岩石,左右转了半圈,发现岩石东西各有一个石门,一半天然形成,一半似经过人工整修,两个石门均用竹帘挡住,原来是一个洞底之洞。
七人都曾阅历过深山名洞,就是未曾见过这样古怪的石桐,不由都诧异地咦了一声,看得愣在当地。
天宏方丈一看石门悬挂的竹帘,忖道:难道蒙面人就在这个洞内么?伸手一掀开竹帘,尚未亦伸头探望,蓦闻一声低微的哭泣,由洞内停出,不觉骇得心头一跳,赶紧把头缩回。
这哭声开始是吞声的哭泣,声音宛似一个稚弱的孩子,声音愈哭愈大,也愈哭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