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眼光很高,宁可做一个老处女,也不愿委身一个有缺陷的人。而且独眼笑翁喜欢笑,她却喜欢哭,独眼笑翁的笑,无名女以为是讥讽她,因此引起了无名女的反感甚深。
她本来生长在一个不幸的家庭中,养成了一种怪癖脾气,人家奉承她,反而使她感觉不安,以为人家是虚情假意;若见到她就是打就是骂,心中反而高兴,只觉得打骂她的人,没有虚伪,听以她对西门追雪一见钟情,值得可爱。
她在独眼笑翁的怀中,搜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仔细看了一眼,正是“千毒参合粉”的解药,立即向西门追雪面前走去。
她见西门追雪双目紧闭,牙关咬紧,不由芳心一酸,珠泪盈颊,她把瓶塞拔开,用长剑将西门追雪的牙关撬开,倾了两粒在他的口中,把瓶子抛向缺口外,将“绣花荷包”放在西门追雪的手掌上,立即转身而去。
天宏方丈等人,自先前闻到异香止住的狂笑后,心中甚是清楚只是睁不开眼睛,而且浑身骨筋酸痛,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好闭目,静待死神降临。
他们一听到无名女的号哭之声,每人的心里,都起了骇然,暗道:这个吃人心的女魔,分明已经死了,怎么会还魂再活起来,莫非阴魂不散,追来报仇不成?……
但他们听到无名女和独眼笑翁的说话,各人心中又感觉非常奇怪,她不但未撞死,也不记恨在心,反而是来救他们。
天宏方丈对无名女这痴情的举动,更觉世间无奇不有,令人难于相信,西门追雪一切戏言,无名女竟然如此认真。
但她既是决心改邪归正,要和西门追雪成秦晋之好,为什么只是救了他们,又突然走了呢?
正当无名女离去之刹那,忽然由洞口闯进来一个老道和个银髯拂胸的老者。
那老者一见躺在地上的诸人,不由惊讶地道:“道兄,你看这不是少林掌门方丈和昆仑派洁贞子师兄弟吗?”
后面那个道长身穿灰布道袍,头挽道髻,背插长剑,年岁约莫六旬左右,乃是雪山派的掌门人纯阳道长,惊愕地答道:“他们难道是被蒙面人打死的不成。”
那银髯飘胸的老者,身穿蓝布长袍,手握长剑,神采飞扬,目光炯炯,一见即知是武林高手,原来他是庚岭派的掌门人袖里乾坤云灏然。
听了纯阳道长猜测之宫,点点头道:“除了蒙面人,谁能伤得了他……”
话未说完,陡觉身后一声轻响,晃似落叶的声音,心头一惊,只见蒙面人毕立两人身后,一对寒森的眼神,盯视着他们两人,不禁骇得汗毛倒竖,脚底透上一层冷气,暗自打了一个哆嗦。
袖里乾坤心神一骇,表面仍保持镇定,旋转身上喝道:“你真是不肯饶我们吗?”
这话听来,是多么的委屈,可见蒙面人并非偶然现身而是追赶两人到此。
蒙面人点点头,拿出笔拍写道:“凡是武林中的人,一个也不能饶。”
纯阳道长也已转过身子,一看追魂拍所写的字,知道没有转弯的余地,非拚命不可,翻脸拔下背上的长剑,向右跨了一步,怒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若再苦苦地相逼,说不得只好和你拼了。”
袖里乾坤一扬手中长剑,壮起胆子喝道:“难道我们的剑,就不能杀人不成。”
蒙面人站在那儿,非常的镇定,对两人拔剑的举动,恍如不见,又挥笔写道:“给你们片刻思量的机会,是不是凭你们两人手中的剑,能在我手底下逃生。”
原来他们两人在这洞外峰顶上,和蒙面人对了一掌,合两人的功力,都未能把蒙面人的一掌接下,反而被蒙面人猛疾无比的掌风,将他们山峰下逼落下来,正好落在这个洞口。
两人虽被逼落峰下,但他们有一身绝好的轻功,而且见机得早,都没有受伤,本想躲人洞内,暂时避过蒙面人的追杀。想不到天宏方丈等人,也躺在这崖洞内,正在惊讶的当儿,蒙面人已如幽魂似的追到了洞中。
两人知道单凭功力,决非蒙面人的敌手,袖里乾坤灵机一动,目示纯阳道长一眼,微微一晃,意思是要用暗器对付蒙面人。
纯阳道长眨眼会意,左手暗握一把“金钱镖”。只用袖里乾坤一发动,立即扬手打出。
蒙面人的眼光是何等的锐利,一眼就看出两人要以暗器对付自己,但他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已预防,蓦地——
袖里乾坤大喝一声,袖子一晃,无数支亮银袖箭,猛速地射向蒙面人的头脸胸腹各大要害。
纯阳道长听了袖里乾坤一声大喝,立时响应,右手一扬,把“金钱镖”疾猛打出。
两人都是成名江湖的高手,他们的暗器不到不得已时,绝不轻易使用,一经使用,无不百发百中,对手绝难逃过。
暗器出手,觉见无数道的银光,带起破空之声,疾猛的向蒙面人直射过来。
只见蒙面人右手金笔一挥,也泻出无数的血点,恰好把两人打来袖箭和金钱镖震落。
笔尖泻出的血点,能击落两个功力极高能手所发暗器悉数震落,这不是准确的眼神和雄浑的内力,而是泻出的血点多而密。两个掌门人,一时未察觉,不由把两派武林掌门人,骇得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怔神。
蒙面人并没有乘势反功,咧嘴一笑,举笔写道:“除了暗器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绝艺,不妨尽量施展,我一定教你们两人死得心服口服。”
两人都是一派宗主,纵然蒙面人身负绝学,也不甘就此屈辱自绝。
袖里乾坤冷哼一声,怒喝道:“你不要逼人太甚,所谓狗急跳墙,人急拼命,若我们两人存了拼命之心,你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蒙面疾书道:“不必多说,你们下决心拼命就是。”
纯阳道长怒喝一声人道:“云兄,这家伙目中无人,我们就是毁了一世英名,也不能让他这等狂妄。”举剑一招“流沙千里”,长剑宛如灵光一闪,横扫过去。
他身为雪山派的掌门人,武功剑术已练得出神入化,如今被蒙面人逼得如此难勘,实是生平未有之事。
是以,长剑刺出,振起三朵剑花,森森剑气,分袭蒙面人的前胸的三大要穴。
蒙面人挨剑锋刺到之际,上身微微一侧,纯阳道长剑锋,贴着他的衣服刺空,看起来惊骇万分。蒙面人避让的方法却奥妙已极,足下连动未动一下。
袖里乾坤见纯阳道长的长剑已经出手,顾不得一派掌门人的身份,大喝一声,振腕一剑,卷起一般凌厉的冷芒,向蒙面人左肋骨刺去。
在这等狭窄的崖洞内,闪是很是困难的,而且蒙面人也不出手反击,对方又是两位名震武林的高手,双剑联攻,剑势成猛简直是空前绝后,谅蒙面人绝难招架得住。
那知蒙面人的身上,好似包了一层铁皮一般,在两位掌门人那等威猛绝伦的剑势,竞毫无一点惊慌之色,仍是好整以待,不到剑锋临身,绝不闪让。
每在剑锋就要刺到他身上要穴的刹那,他只不过身子一转,便巧妙地让过。
两人各自抢攻了十招,也未把蒙面人的衣服刺破一块,这等轻巧身法,简直不象是武功,几似魔术,两位武林宗师,愈攻愈疾,但也愈刺愈觉心惊,五十招之后两人竟然骇得突然收剑,各自退后两步,目光怔怔地望着蒙面人,暗暗叫苦。
这时,西门追雪服下解药之后已醒转来,睁眼一望,忽见蒙面人如渊淳岳峙的站在那里,双目射出两道摄人的寒芒望着两位神色惶惧的掌门人,他不禁暗暗吃一惊,即闭才双眼,侧转脸去,暗思如何挽救两人的性命。
忽然,躺在地上的郭姑娘。若醒若梦地喃喃说道:“少华表哥啊,你站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不说话呢?我和姨父找得你好苦啊。”
蒙面人蓦然听到郭姑娘的悲诉,宛如万剑刺心的难过,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暗道:难道表妹,已经认出我来了吗?啊,是了,也许我先前在悬崖上一切激动的表现,引起了她的怀疑,……
他心里正在惊诧猜疑不定时,又是一个熟悉的呼叫声,又钻入他的耳内,道:“少华啊,快回家去吧,你妈妈盼望得食不能下咽,睡又不能眠,终见大泪洗面,晚景好不凄苦……”
蒙面人听得心头一阵激动,蒙面黑巾随着激动,频频微颤,口里发出了一声凄然的哑嘶,猛然一顿脚,转身疾闪而去。
两位掌门人正感束手无策,闭目等死,忽然见蒙面人转身遁走,目怔征地望着他那消失的背影出神,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许久!才呼上一口气,可是身上的冷汗已经浸湿衣衫。
待他们两人紧张的心情平静后,才想到地上躺着的八人。
纯阳道长转身走到天宏方丈身边,伸手一探老和尚的鼻子。只觉呼吸均匀,并不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