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素娟从怀中摸出一锭很子,走人门内,说道:“大嫂,你家里这般苦,真是可怜!我这里有一锭银子,送给你买米吧。”说着,将银子递到妇人手中。
妇人在这荒山之中,那里见过白花花的银子,她望着郭姑娘手中的银子,怔了怔神,摇摇头,道:“谢谢姑娘的好意,无缘无故怎么好接受你的银子,我们一家三日,全靠小福爸爸捕些野兽,把皮晒干,拿到浙川去换些粮食油盐回来过活,这里到浙川有上百里的路程,去一趟很不容易,经常都是一个月去一次,你们来的不凑巧,正逢我们粮食吃光的时候,所以拿不出一点东西来招待你们。”
郭姑娘把银子交到她的手里,道:“大嫂,这点小意思,就不必客气啦,快收下吧。”
西门追雪仰脸大笑一声,感慨地道:“想不到世上也有比我西门追雪还穷苦的人。”
众人正要转身离去,蓦见一个壮健的大汉,手拿钢叉,肩上背着一只百多斤重的野猪,从山脚下走了上来。
百花女纵手指向山脚下对妇人向道:“你快出来看看,那上山的大汉是不是你丈夫……”
妇人走出屋门外,举目俯望,立刻面露喜色,说道:“不错,正是我小福的爸爸。”
西门追雪哈哈大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有得吃的了。”
那个大汉健步如飞,瞬眼间已定至山腰,一看自己门外站着十多个人,有和尚有道士,有年老书生,再加上疾服劲装的青年男女,不由心里大起惊惶,连忙把野猪放下,怔怔地望着众人出神。
天宏方丈合掌当胸,把来意向他说明。大汉听了,方敛起惊疑之色,躬身让客道:“请屋内坐,在下好久未智发过利市,今天恰好猎着一头大野猪。诸位来到舍下,米饭拿不出款待客人,野猪肉倒是足够诸位吃个饱。”
说着,把众引进茅屋内坐下,立即吩咐妻子烧了一锅开水,准备汤野猪毛。
许青松微微一笑道:“用不着烧水了,我们的剑锋利无比。”
大汉笑道:“很好,很好,就请小兄弟帮忙吧。”
许青松起身向门外走去,拨剑出鞘,左手持剑叶,在野猪身上唰唰地刮毛,片刻时间,就将野猪毛刮得干干净净。
然后由大汉捧了一个热气蒸腾的大瓦钵,放在桌上。
野狸味道虽然很美,但煮的火候不到,皮肉还是十分坚刃,百花女接着一块,咬了一口,那里咬得动,不觉望肉叹道:“这野猪肉还没有煮熟,咬不动呵!”
郭姑娘娇笑一声,道:“肉是熟了,但肉皮很坚刃,要想咬动,那就得暗运内功,不然就是咬上两三个时辰,也不容易咬烂。”
这话说得十分风趣,引得哄堂大笑起来。
云灏然笑罢说道:“老朽闯了数十年的江湖,今天才听到吃猪肉要用内功的话,妙论,妙论。”
天宏方丈不吃荤,女主人盛了一碗煮熟了的豆子给他吃。他们这一说,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刚好含了一口豆子在嘴上嚼,这一笑打紧,一日豆子竟从口鼻两处喷了出来,众人见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西门追雪大声嚷道:“野猪肉吃得倒是过瘾,就是缺少酒,真是美中不足,大熬风景。”
大汉突然想起自己尚酝了一缸红薯酒,未曾开坛,微微一笑,道:“荒山野猪,美酒佳酝,有钱也无法沾得,在下平时也喜爱杯中物,月前酝了一缸红薯酒,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西门追雪纵声大笑,道:“有乳便是娘,不管什么酒?有喝的就成。”
大汉转身向厨房内走去,片刻捧了一个洒罐出来。
物以稀为贵,红薯酒虽不是什么好酒,但在这荒山野岭,能闻到酒昧,也就聊胜于无了。
众人一降大笑过后,都狼吞虎咽的放肆大嚼。
众人的肚子均饿得够了,吃起来倒也觉得有味。
蓦地——
只听“蓬”的一声,注目一望,但见天宏方丈翻倒地下,众人都不禁大吃一惊,正砍抓住大汉追问原因。
接着百花女和郭素娟、许青松三人,也同时晕迷了过去。
云灏然猛地一掀桌子,大喝一声,就要来抓大汉。
西门追雪忙不迭地抢住那罐红薯酒道:“险些连我的命根也给砸碎了。”
大汉向后疾退两步,摇着双手道:“你老别误会。”
云灏然大起舌头,怒道:“你……你……弄……的……什……么……鬼……”
鬼字模糊出口,轰然一声,便摔倒地上。
纯阳道长等人,正想拨剑,手腕刚抬,也同时仰翘下去。
西门追雪是一个酒鬼,没有酒不管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觉乏味,他中毒最轻尚能支持,众人的生死好似与他无关,捧着酒坛,一昧狂饮。
天宏大师因不吃野猪肉,他那碗豆子内,下的迷魂药最重,因此当先晕倒地下。
西门追雪抱着那坛红薯酒边喝边说:“你就是在这酒坛内下了剧烈的毒药,我也要喝个精光。”
大汉见十一个人中已迷倒了十个,只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年书生便放胆大笑道:“绝未下毒手,他们的晕倒,可能是中了山煞。”
西门追雪身摇脚晃,道:“放屁,我们是怎么样的人物?你不下毒谋害,什么煞……”双手一扬酒坛猛向大汉飞去。
大汉一个闪让不及,酒坛碰到他的肩头砰砰的一声,酒坛碰得粉碎,溅得他浑身都是红薯酒糟。
他愤怒异常,转身奔入内屋,拿了一把大刀出来,见西门追雪也中毒倒了下去,不由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邪门道,吃了我祖传的迷魂药,而不晕迷。”说毕,手中大刀一扬,向西门追雪拦腰砍落,想把他一刀砍成两段,以报刚才被挨了一酒坛之恨。
大汉下的迷魂药,是用来迷野兽的,无嗅无味,任何人也嗅不出味道来,尤其众人见他长像老诚,大家都没有怀疑他会暗中害人,真是阴沟里翻船,八十老娘绷在孩儿手中。
那知大刀刚要砍下,忽然自己的妻子不由大忽喝道:“你这是干吗?”
妇人没有立即放手,仍然紧紧地抱着他的身腰,答道:“文才,这些都是好人,你不可随便杀人。”
刘文才怒睁环眼,道:“好人,我不信世界上真正的有好人,谁不讲利害,谁不自私。”
那妇人一松双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在她丈夫面前一晃,道:“这个老和尚向我化斋,我说我家里一颖米都没有,那里有饭施舍,另一位姑娘立时拿了一锭银子送给我,难道这等慷慨的人,还不是好人吗?”
刘文才怒喝一声,道:“呸!我刘化才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娶了你这么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这区区的一锭银子,你就心满意足了吗?”
他的妻子说道:“人家和我们无怨无仇,又何苦要把他们的性命结果呢?”
刘文才听得心一震,忖道:是啊,我和人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狠心杀了他们,不过是为了想劫他们身上的钱财而已……
心念一转,便掉过话锋道:“月娥,我们住在这荒山野森,终日与毒蛇猛兽为伍,时时刻刻都有丧身毒蛇猛兽口中的可能,我想杀了他们,把他们身上的钱财搜光,把房子放一把火烧了,我和你远走高飞,找一个环境好的地方,建筑一栋堂皇的房子,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不比在这儿吃苦好得多吗?”
月娥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富贵由命,发财由天,你昧良心害了人家,难道不怕将来身受恶果报应?俗话说,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也不不惊,我们住在荒山野拎,虽然生活清苦,但是逍遥自在,何苦谋财害命,日夜心惊胆跳!”
这大汉叫刘文才,本是一个老实勤俭的人,那知他是为了近两三个月来运气不佳,受不了穷困的煎熬,动了见财起意之心。
他今天猎着一头大野猪,心中本来很高兴,欢欢喜喜背回家来。
但是到了家门口,一看站着十几个形形色色、带刀佩剑的人,心中立即生了怨心,暗道:他妈的,我刘文才好久都没发过利市了,今天刚好猎着一头大野猪,就跑来一群饿鬼……他一气便在野猪肉中下了迷魂药,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
刘文才听了妻子仍劝告.忽有所悟,抛弃手中大刀,一把抱住他的妻子,疯狂了似的在房中又跳又笑,道:“我们结婚十多年,只知道你是一个温顾的女人,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这等的知礼明义,我刘文才有这么一个贤良妻子,纵然是苦死,穷死,我也心满意足了。”
月娥背上负的小福,只吓的哇哇大哭,她赶忙说道:“文才,快放我下来!”
刘文才道:“月娥,救醒他们之后,他们能宽恕我们吗?”
月娥点点头,道:“我看他们都是好人,绝不会计较你的过错,一定能原谅你的。”
刘文才跑到厨房里,端了一盆冷水出来,先将两个姑娘喷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