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之间,已追出数十里去,但前面两条人影,身法快的出奇,早已追失了人的身影。
天宏方丈一看方向,是去武当山的途径,无意再折返客栈,便一直追了去。
蓦地,眼前一片黑黝黝的森林横阻,天宏方方丈纵上树梢,由上下望,看得非常清楚。
但见不会说话的那个蒙面人,在拍上写道:“你为什么要下毒手杀害她?”
对面那个蒙面人,咯咯娇笑,声如银铃,笑后缓缓说道:“你这话问得太离谱,你扬言要杀绝武林中之人,她是武当派的女弟子,为什么独要救她?你不是出尔反尔吗?”
哑巴蒙面人被她这一反问,真是问得哑口无言,他圆睁一对神目,盯视她良久,才又写道:“我虽然要杀绝武林中之人,但我不能泯灭人性,下毒手害我的表妹,也不能眼看她死在你的钢刺下。”
对面那个蒙面人又是一阵咯咯娇笑,声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除了几个已知蒙面人来历的人外,其他各人都听得惊诧不已,听这笑声显然是青年少女,笑声一落,随即说道:“我要杀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我不能抛弃自私,让她把我的中意人夺去。”
哑巴蒙面人正想挥笔写话,蓦听到一声哀伤的呼叫:“少华表哥呀!”跟着跃了下去。
女的蒙面人,听有人喊叫,立即闪身转去,男的蒙面人知道是表妹等人追了上来,不愿和她见面,也闪身转向,疾驰而去。
郭姑娘自从被蒙面人掳到悬崖,蒙面人无故逃走之后,心中就怀着深疑,但未见面目,不敢直认,目下见他写在怪拍上的字,承认他是表妹,无疑是失踪多年的表哥了。
她心中中立时泛起一种莫名的喜悦,立刻扑身下去,见他闪身疾走,那里肯舍,脚一沾地也窜人黑暗的森林中。
许青松怕师妹单身遇险,也纵落树梢,紧随追去,他一边追一边出声叫道:“师妹,那个不说话的蒙面人,真是你的表哥吗?”
郭姑娘停下步来,转头一望师兄,不知她是喜是怒,抑是感到悲伤,两眼流泪点点头道:“他跳深崖之后,我就怀疑他是我的表兄,但不知为什么不肯见我,难道他真的被人害得不能见人下吗?”说着,竟然放声大哭。
这时,大家也都跃下树梢,追了过来,听她的说话和痛苦神情,除了惊诧之外,也为之心酸。
西门追雪忽然纵声大笑,道:“蒙面人既然是你的表哥胡少华,你不赶紧追去,却站在这里哭泣,岂不把相认的机会失之交臂吗?”
郭姑娘忽被他这一句话提醒,立时停止哭泣,施展轻功,向她表哥隐去的方向追去。
天宏方丈这一路走来,都在暗中注意西门追雪的言行,听他这一说,疑云更深,忖道:这人的举动,诚令老衲难以猜透,难道他真是受人所托,而确实不知蒙面人的实情么?不然,他与郭姑娘不会不认识,就是他们假装得这么自然,一点破洞都瞧不出来。
三派中门人和洁贞子师兄弟及法成道长,看他站在那儿怔神,同声说道:“大师,我们随郭姑娘追去吧,现在这个不说话的蒙面人露了身世,就容易查出他的来龙去脉,以及被害的情形了。”
天宏方丈高喧了一声佛号,道:“好啊,若能借郭姑娘和蒙面人的关系,阻止杀孽,倒是武林中之幸。”
越过了这一片大森林,前面便是汉水,沿江而上乃是出县,这一带山势异常峻险,若不是身怀绝顶的轻功,真不容飞驰疾奔。
众人展开踏叶飞行的轻身术后,就似十一只掠空飞的蝙蝠,登峰渡涧,一连翻越了三四重山头,虽说众人的轻功都已臻上乘,但两个蒙面人的轻功,比众人还要高一筹,几重山头一翻,已失去了蒙面人的身影。
天宏方丈猛然提气,庞大的身躯凌空飞起,几个起落,就登上一座高峰,停身四顾,忽然发观对面的山腰中,掠起两条人影,如两缕轻烟凌空飘飞,身法快得出奇。
他转身一望见众人都陆续跃了上来,两腿一弹,猛向对峰扑去。
这一发现,不管两条黑影,是否为先前两个蒙面人,展开身形疾追。
只见前两条黑影,疾弛起来,身子不动,脚不沾地,如两团黑影向前飞驰,郭姑娘看那两条影疾奔奔的身法,甚是奇怪,向并身而进的百花女低声说道:“妹妹,我看前面的两条黑影,飞奔的身法有些奇怪,轻功就是入了化境,也不会象那样飘荡的前进,一定是鬼而不是人。”
百花女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听完她的话,答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任你轻功再高,绝不会手足四肢不动,象两块黑云凌空瓢飞。”
众人奔上对面峰顶,先前的两条人影,已然消失,突见眼前竟是一片斜倾的荒冢。
从坟冢中闪耀起团团光磷,贴着地面游动,百花女看了那些飘忽无定的光球,骇然叫道:“鬼火!鬼火!”
这些在荒冢间飘忽无定的光球,光度忽强忽弱,颜色碧绿,更给这荒山坟丘增添了几分阴森和恐怖。
十一人中除了许青松师兄妹外,都是久闯江湖的高手,对这神秘的光球,倒还是初次见到。天宏方丈突然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坡下这片凄凉的荒冢,甚是蹊跷,莫非……”
话声未落,忽见荒冢的尽头,黑压压的一片树榴上,红光一闪一灭,接连亮了十一下。
春明道长看那红亮的讯号,正是如我们的人数,道:“大师猜的不错,峰下确潜藏着武林人物,说不定对我们有所举动!”
蓦地——
荒冢左边的深谷中,隐隐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听得众人更是不寒而栗。
心悸间,忽地右边谷底又传来一阵叫声,声音更是悲惨凄凉,使周围阴森的景象,更加浓了恐怖的气氛。
云灏然正欲拨腿跃过去,察看是什么杂猫狗叫,而被天宏方丈阻住,道:“道兄,这是有人故布疑阵,我们须得镇静心神,慌张不得。”
郭姑娘乃是名门中的闺女,虽在武当山学了一身武艺,那里见过这等恐怖的场面,情不自禁的依偎在许青松怀中,骇然说道:“咦!这个鬼地方,简直要把人活活的吓死……”
许青松单臂搂住了他的师妹细腰,道:“师妹别怕!”
百花女转眼一望干爹,但见他眉头紧皱,好似心中悬着一件重大难解的心事,她本想询问,又怕扰了他的凝思,只望着干爹失神。
西门追雪皱了一阵眉头之后,忽然心神有所悟似的,朗声大笑,道:“我真是被烈酒冲昏了脑袋啦。”
稀落的星光,从黑的云层里透射出来,是那么的微弱,荒冢中的磷火飘忽不定,是那样的神秘,凄厉的悲嚎,从两边深谷中传来,此起彼落,又是那样令人心惊。
这一片荒冢在深夜之中,本已够恐怖的,再加上磷火,惨嚎,更加深了阴森恐怖的气氛。
西门追雪一声朗笑,好似给众人增加一份胆量,减去战栗的心神,振奋起无畏的情绪。
百花女一听她干爹的朗笑,急接口问道:“干爹,你发现什么了?”
西门追雪道:“珠儿,你数数看,这片荒家的绿色火球,是不是八十一个?”
百花女圆睁星目,顺手一算,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八十一个。”
西门追雪立即探手入怀,拿出他老哥哥送给他的四个密袋,将天袋捡了出来,其余的三个,仍然揣入怀中,拆开天袋一看,只见里面一块白绢,上面有数行小子:“一宅严紧机关密,二坪之内多瘴气,三个别墅现魔鬼,四大庄中有奇人,善善恶恶藏隐讳,形形色色要注意,多杀不如感化好,天心仁口无忌。”
西门追雪看完之后,哈哈大笑,道:“老哥哥啊,老哥哥,为什么不能干脆教我仗义除害,倒要我少造杀孽,忘年之交说话还要兜圈子,这不是多余的吗?”
众人围了上来,看了锦囊之言,除去许青松师妹和百花女,不知道一宅二坪三别墅四大庄所指何处之外,其余的人对这些地方,都早有耳闻,但没有把这地方放在眼中,眼看八隐之一的樵隐,都不敢存轻视之心,各位掌门人,也不禁心生惊疑。
天宏方丈暗叹一声,忖道:这样看来,蒙面人对老衲的责备,并不是无的放矢,本派占武林领导的地位,却没有负起除暴安良的责任,让这些江湖败类日益壮大,为害江湖,真使老衲愧疚良多。
蓦地——
坡下那片叠叠的荒冢中,又传来一声令人心颤的惊叫声。
这惊叫的声响,许青松听得十分耳熟,当下心头一震,暗道:莫非她遇了什么危险……
心念刚生,不顾隐伏危机,即向发生之处跃去。
郭姑娘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师兄你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