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海笑道:“既是不情之请,那还说出来做什么?”
“这......”博超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确实,虽说并肩作战,但却是沽鲸先生和苏姑娘前来救援,太湖大战的情况也是说不清的。”顿了顿,又道:“不知在下才能得梁上君子一臂助力?”
“有人相求寻人消息这等区区小事,梁上君子又岂会拒之门外?若说求助者需要做什么,那便是在我们得到消息前滞留庐山几日便可。”
博超闻言又是一愣,随后便看见梁耀海眼中那兴奋而浓烈的战意,那是一种遇到对手便想要一较高下的强烈愿望,作为同样有好胜心的他,再熟悉不过。而梁耀海提出滞留庐山几日,这不正是给两人切磋比试的时间吗?
博超遂释然一笑,拱手道:“多谢粱大侠。”
梁耀海哈哈笑道:“只有当年那一个成名战绩,当不得大侠之称。”说着,过去拍了拍博超的肩膀,又道:“博少侠赶来庐山,必已是舟车劳累,今日且先休息一日,那找人的事情我会吩咐下去,明日你我便好好切磋一番。”
随后,梁耀海便派仆人带博超去厢房休息,同时命人调集有关折花会护法闻泰、宸枫的一切资料,并让人前去楚国打探消息。
而博超来到厢房后,看到厢房中已经备好洗澡水,遂放下宝刀,洗浴一番,便开始打坐练功,修养精神同时,也可修炼内力,如此过了一日一夜,就连仆从送饭他都没有去管。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厢房时,博超这才缓缓睁眼,下了床。此时,仆从送来洗漱用具,以及梁耀海吩咐送来的加量早饭。
博超洗漱完以后,看着足够普通人吃四五顿、有鸡有鸭有蹄髈的早饭,不由苦笑,道:“粱大侠当真待我热情,那我也得承情,吃光这些!”
他看得出来,梁耀海是看他昨日从中午开始便什么也没吃,所以便命人给他来了一顿如此丰盛的早饭。
随后风卷残云,那些鸡鸭蹄髈个个卤得骨头都酥了,所以丰盛的早饭连一块骨头都没有剩下......
吃完早饭,博超打了个饱嗝,整理一番易容,便拿上昆吾刀,在仆从的引领下前去与梁耀海见面。
博超随着仆从,走上庐山主峰汉阳峰,如今绕山而行,仍见山路之上血迹斑斑,昭示着不久前的庐山大战阴影未散,压抑人心。而往山道外边看,却见风景秀丽,奇险绝伦,云雾缭绕天地间,让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来到峰顶,仆从退下,却见远处汉阳台上,梁耀海正负手静立,远眺万里天地。
博超走来,上了汉阳台,看到此时的天地奇景又是感到另一番豪情滋味,问道:“粱大侠不知在此赏景多久了?”
梁耀海道:“日出之前便来了。”
“哈哈,倒是在下睡了懒觉,没能看一回如此景致。”
“不急,”梁耀海看向他,笑道:“可是要在此滞留几日的,接下来几天及时上到此处来,也可看到美景。”
“到时一定与粱大侠共赏美景。”
随后两人相视而笑,豪情万丈。
梁耀海问道:“不知博少侠今年贵庚啊?”
“在下今年虚岁二十七。”
“鄙人今年三十五岁,痴长博少侠几岁,不如你我以兄弟相称,大侠少侠如此叫着怪见外的。”
博超闻言,兴奋拱手,道:“若不见怪,弟弟我便称您一声‘耀哥’!”
“那哥哥我可就叫你一声超弟了!”
随后,两人“哥哥”“弟弟”这般叫着,随后哈哈大笑,相互握着对方手臂,情感热烈,萍水相逢,转眼已胜似亲兄弟。
笑了一阵,两人停下来,梁耀海道:“超弟,去找人的事儿,为兄陪你一起去,如何?多个人多个照应。”
“耀哥是梁上君子在庐山的主事吧?”
“不错,庐山主事一职,许久方会轮换。”梁耀海点点头。
“如今劣弟虽是身负承诺,需要多多助力,但耀哥也是身负要职,职责在身,劣弟如何能劳烦哥哥?”
梁耀海道:“那我也可以调集些人手前去助你。”
博超摇摇头,道:“耀哥,如此以权谋私会让哥哥你担上麻烦,劣弟也不能如此害哥哥。”随后对梁耀海一抱拳:“哥哥,那一顿早饭足可让弟弟明白哥哥深情厚谊,若哥哥信得过我,且听弟弟一句劝。”
“何事?”梁耀海闻言,眉头一皱,似是已知博超即将要说什么。
博超道:“梁上君子图谋甚大,犹如蛇吞象,望哥哥能急流勇退,及时从梁上君子中退出,就算不行,也要尽量明哲保身!”
闻言,梁耀海面色冷淡下来,道:“我带你亲如兄弟,你便是这般要我反叛,做一个不忠不义之人?”
博超再次摇摇头,道:“弟弟我言尽于此,望哥哥能够注意得到。”
梁耀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笑道:“好了好了,你我兄弟便不说这些让人扫兴的话了。”随后过去拉他,走到汉阳台中心,随后又道:“你看看这个。”
梁耀海以掌代刀,挥出几道刀气,“唰唰”在汉阳台上划出一个一步长宽的正方形,将梁耀海和博超一同框在其中,登时,触动阵法关窍,连带汉阳台,周围数十步范围内开始隆动不已,“轰隆隆”连声巨响中,七七四十九个两人高、两人粗的石柱徒然拔地而起却是庐山大战之时,戴文飞用以将司空耀奇和陆毅豪困锁杀败的“七星方圆锁仙阵”启动,却见四十九个石柱“轰隆隆”地动起来,前后挪,左右移,自旋生风,挪移间看似无序,实则变化无穷,精妙不凡!
“这......”博超只听说过戴文飞在庐山大战时用此阵将司空耀奇和陆毅豪困锁杀败,心想此阵就算有极大威力,而能擒下司空耀奇和陆毅豪,定然主要是因为戴文飞自身的实力,然而如今身临此阵,看着阵法中令人震撼身心的玄妙变化,不由幻想将自己放入此阵中看看,如此一比却是发现,若是由一个与自己实力相当之人在操控此阵,自己纵使有五个分身相互照应,恐怕也难破阵。
梁耀海笑着介绍道:“这便是‘七星方圆锁仙阵’,贤弟你应该听说过,当初我梁上君子少魁便是靠着此阵,一举将折花会的两大元老级别人物——司空耀奇和陆毅豪一举成擒。”说话间,眼中也是不住流露出神往之色。
“沽鲸先生乃是先天之下几无敌手,本以为生擒司空耀奇和陆毅豪只是因他武艺高强,这所为‘七星方圆锁仙阵’并没有起到多大用处,想不到如今亲眼所见,竟有如此大的震撼,劣弟算是坐井观天了,若是有人操控,劣弟可是闯不出去的。”博超淡笑自嘲道。
“若无人操控,贤弟可愿与为兄闯一闯?”
闻言,博超看向梁耀海,笑道:“哥哥原本不是要与弟弟我切磋比试吗?如今大可在这阵法之中试试。”
“哈哈哈......正有此意!”梁耀海爽朗大笑,随即纵身入阵,身形巧转,左挪右移,游刃有余地躲避着石柱。
此阵如今没有人操控,只能自行运作出最为粗浅的变化,威力不算太高,变化也有限。
博超哈哈笑道:“哥哥等等我!”说话间,亦是入阵,躲避石柱同时,追上梁耀海。
梁耀海笑道:“贤弟,你我可以在此尽情一战,亮兵器吧!”
“哥哥,我的‘昆吾刀’可是‘钩虹铭锋’叶斌打造的,可算是不世出的神兵!”
“放心,哥哥我的单刀也非凡铁!”
随后只见寒光一闪,单刀出鞘,刀身长三尺,有水线缠绕,纹路精美,让人观之生幻,似见大江东去浪淘尽!
亮出兵刃后,梁耀海道:“此刀乃是我梁上君子中的能工巧匠,将欧阳项先战死遗物狗面刀重铸而成,刀名‘大江’!”
“好刀!好名!”博超大赞同时,也亮出兵刃,只见昆吾刀上手,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贤弟,可看好了!”
只见梁耀海刀挥似疾风,刀气朝四面八方散射而去,却是一出手便施展“亘古长名刀法”中一式大招“扫清八荒”!
随后,无算刀气与石柱碰撞后反弹、折射,一时间,大阵之内,刀气成网,铮鏦不断!
“来得好!”博超大呼一声,随后双手持昆吾刀高出头顶,向前一跨同时,一刀斩下,一气呵成,虽是一刀,但却有无算刀气激发而出,本是朝着梁耀海而去,却是在碰触到石柱之后纷纷偏转方向,与梁耀海所发出的刀气一般,折射、反弹,刹那间辐射全阵!
“丁丁丁......”
却见,两种不同的刀气不断碰撞,发出金属交鸣之声,响成一片!
与此同时,博、梁二人正在一边闪躲石柱、回击刀气,一边向着对方不断靠近,一人猛烈霸道,一人豪气干云,转眼间便已杀到一起!
博超这边势大力沉,大开大合,有无可匹敌之势;梁耀海施展“亘古长名刀法”,刀势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前者刀招愈发狂、愈发猛,后者刀招愈发沉、愈发稳。满目只见刀光不见人影,盈耳只有刀鸣不闻风声!
两人身影千闪百闪,高低起伏,手中刀不断碰撞,擦出耀眼火花,响出刺耳交鸣,刀气激发,相互消弭,两人的战意已经攀上巅峰!
下一刻,两人的武道真意竟是缓缓化显,恢弘震撼,不似凡俗!
博超的武道真意,如撼世,横截五岳,竖分九州,不可阻挡!
梁耀海的武道真意,如江淮河伯,看惯王朝兴替、英雄生死,绵绵长长水自流!
只见大阵高空之上,与河伯凛凛相持,针锋相对。而与此同时,因身处大阵之中,两人所发刀气无法从大阵四面出去,只能相互消弭殆尽,而随着两人激发出来的刀气越来越多,经石柱翻天折射之后,竟是不断向上飞旋出去,两人的刀气竟是因此形成了龙卷风,两种刀气相互加持,窜上天际,竟是直达武道真意化显出来的虚影所在,扭曲空间,眨眼间,与河伯不再是凛然对峙,而是当空斗法,你来我往,恰似下方两人武斗不休!
两人比试的激烈程度不断攀升,浑身解数施展的淋漓尽致,战圈之中,不断有高呼“痛快”之声,嘹亮响彻天际!
战了一个时辰,两人身影分离,窜上高空,但是依旧不断激发着刀气隔空相斗,两人虽然不能隔空凭借意念操控自己的刀气,但两人的刀气竟是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的刀气激射而去,未有相互碰撞消弭的,便辗转旋飞上天,参与龙卷风的组成,为天上与河伯斗法增添威力!
博超得了异支华传授经验,武功比之在太湖大战时确实进步不少,否则无法像现在这般与梁耀海斗得旗鼓相当。也正因如此,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战意得以全面提升,再加上身处“七星方圆锁仙阵”之中,两人化显出的武道真意才会出现斗河伯的奇景。
如今两人分隔开来,激发刀气同时,也是在重整气机,再一回合结束也是战斗结束。
两人滞空时间不过一息,但在这一息之间,已是尽快调整,力求达到最佳状态,虽不是绝对要分出胜负,但是两人也想着展现出自己最强的实力。
随后,两人缓缓落下,足点石柱,下一刻飞身而进,在此杀到一起!
这,是最后一回合,而一回合间却是瞬息对攻十数招!
“丁丁丁......”
下一刻,十数招过,两人借力退开,翻身落到大阵之外。此时,无有人在,大阵自动停止运转,无算刀气没了束缚,向四面八方辐射出来,而博、梁二人便是首当其冲。
两人挥舞手中刀,轻松对付无算刀气,而天空上的与河伯也是在斗了最后一次法后缓缓消散。与此同时,那刀气组成的龙卷风没有了新的刀气加入,也如云散一般缓缓消逝。
两人对付完无算刀气后,大阵石柱也开始“轰隆隆”缓缓下降,不过片刻,石柱已经没入地下,方圆数十步恢复如常。
但此时的两人却是身上多了不少血痕,面上流血,衣服破裂,发丝被切断,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俨然出现两个血人。不过,这些都是在方才那一个时辰里弄出来的皮外伤,并无大碍。
“哈哈哈......当真痛快啊贤弟,痛快,痛快,哈哈哈......”梁耀海收了刀豪声大笑,同时向博超走来。
“确实,劣弟我也好久没有战得这般痛快了!”博超也收了刀,笑着朝梁耀海那边走去。
此回两人一战,一是刀客对决;二是萍水相逢的朋友间一对一正面比试,没有什么狡诈成分;三是可以尽情一战,快意挥刀。如此就算是彼此砍得浑身是血,也是兴奋非常、痛快非常。
这时,梁耀海笑道:“贤弟,你看要不咱去喝上几坛酒如何?”
“哥哥怎想到这个时候喝酒?”
“如今正是兴致高,不去喝点酒怎么行?贤弟难不成是怕如今浑身是伤,酒浸到伤口里?”梁耀海笑问道。
博超笑道:“弟弟我死都不怕,可会怕这伤口撒酒?不必多说,弟弟我也正兴起,不知哥哥可藏有什么美酒啊?”
梁耀海大笑道:“包弟弟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