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这位站在自己墓碑前，显得有些萧瑟和可怜的铁面人，阿伯特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同情。


    只是因为十三世临终前的一句话，


    妄图以一己之力摆脱太阳教会的控制。


    却忘记了，太阳王朝的根基在教会的手中。


    是应该说十四世太阳王是个纯粹的人呢？


    还是应该感叹一句：果然是被他爹给坑了。


    阿伯特陷入了沉默，静静等待着铁面人继续说下去，故事明显还没有说完呢。


    接下来，还要说一说，为什么铁面人能够活这么久呢？


    铁面人站在墓碑前，静静地沉默了片刻，像是在享受此刻这一份的安宁。


    又像是在回忆，那些曾经那些万人敬仰膜拜，成为雄踞西大陆最强王者，太阳王的岁月。


    许久，铁面人缓过神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唔，我戴上了铁面罩，按照他们的要求进入了巴士底狱。


    从此世间只有一位十四世太阳王。


    再也没有了头戴铁面罩的亲王。


    太阳王也从来没有过孪生兄弟。”


    听着这些，阿伯特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叹，即便是强如十四世太阳王，最终也只能是向神低头，向太阳教会妥协啊。


    马上心中想起如今西兰法尔的局势。


    看似大变革已经成功。


    太阳王朝已经彻底覆灭了。


    执政府和国民公会的也成立了。


    似乎整个西兰法尔，正在迈向一个崭新的时代。


    但背后依然有着太多太多的阴谋在。


    这次邪灵事件背后，教会究竟还有多少布局。


    尽管现在邪灵都已经暴露，但依然不敢说能够破坏教会的全部阴谋。


    而如果架设教会最终成功了。


    恐怕西兰法尔最终还是可能回归神权统治。


    这是阿伯特不希望见到，


    也是霍恩和他那些牺牲的战友不愿看到的。


    所以阿伯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还需要继续想办法，找出那个邪灵，同时与监狱外的执政官和特别科合作，找出那些可能是教会布置的邪灵和非凡邪物，尤其是一些涌现出的非凡邪教。


    这些都是执政府的巨大威胁。


    只有将他们全部铲除掉，


    西兰法尔才能够迎来更好的时代。


    ……


    铁面人还在继续述说，他进入巴士底狱不久，就感觉到他开始受到某种诅咒。


    “我能够感觉到，或许是因为我失去了心脏，失去了象征太阳王的神器，我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洞，一个不断吸纳各种非凡灵性的深渊。”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铁面人进入巴士底狱后，身体自己开始吸收各种非凡灵性。


    驳杂的非凡灵性在他体内不断汇聚，像是要把他身体给填满一样。


    “终于，在大量非凡灵性不受控制涌入身体。


    当我身体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时。


    我面临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我可能随时都会失控。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着自己失控。”


    阿伯特神情凝重，打量起了铁面人，对方给他的感觉，确实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仿佛能够把一切的非凡灵性都给吞噬掉。


    这种感觉是真的会令人感到恐惧。


    尤其是会让那些非凡者更加恐惧。


    “我尽力想要不让自己失控，可一切都不是我能够控制，最终我还是不可避免的失控了，我的身躯变得扭曲，最终与这座监狱融为一体。”


    听到这里，阿伯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震惊。


    猛地想起了在进入巴士底狱当天夜里。


    自己曾经询问过那位皮奥主教。


    “会不会觉得，有一天巴士底狱会活过来？”


    回想当时对方的神情。


    像是有意在克制他心中情绪的表现。


    那么同时，他应该早就已经清楚，实际上巴士底狱就是活着的，它已经和铁面人融为一体。


    “当时我彻底和巴士底狱融合了，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座监狱居然是活着的，在长期受到各种非凡灵性的侵蚀后，这座监狱产生了属于祂的意志。


    而我的出现，让那股意志找到了一个容器，所以就投入到了我的体内。”


    听十四世太阳王说到这里。


    阿伯特忍不住问：“你会感到后悔吗？”


    铁面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了阿伯特的意思，脸上浮现出苦涩笑容。


    “后悔吗？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后悔，或许这是我们太阳王朝王室所应该承受的结局吧。”


    铁面人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回想一下，这么长久的时间里，我们在巴士底狱关押了那么多非凡者，有很多强大的非凡贵族，甚至是非凡君王都曾死在这里。


    他们的冤魂终究是需要一处可以安息的地方，所以最终把我身体变成了容器。”


    说到这里，铁面人慢慢解开了衣服扣子，敞开了他的胸膛。


    阿伯特清楚看到，在铁面人胸膛心脏的位置。


    那里是一片漆黑，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只是看了一眼，感觉像是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


    幸好铁面人及时合拢了衣襟。


    让阿伯特的精神瞬间恢复。


    心中一阵后怕，看向铁面人时充满了敬畏。


    这样的一种结果，真的是让阿伯特心惊不已。


    如今的铁面人，与巴士底狱融为一体，等于是化为了巴士底狱的墓地，用来埋葬那些曾经死在巴士底狱中非凡者冤魂，让那些冤魂获得安息。


    阿伯特突然觉得，眼前这位铁面人的形象一下子变得伟大起来。


    他用了自己的一生，来证明他深爱着他的国家。


    他是那个能够承载一切的太阳王。


    无论是王的荣耀，


    还是王的苦难，


    他都用自己的身躯承载着。


    阿伯特想了想问：“您心中有过怨恨吗？毕竟是教会夺走了您的王位，也是教会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您真的不会愤怒？”


    铁面人发出一声苍老的惨笑。


    “怨恨？愤怒？呵呵呵……


    或许曾经有过吧，但是如果是你在这里呆了几百年，见证了太多王朝的兴衰。


    又看过了那一个个冤魂的故事，或许你就会明白，所谓怨恨和愤怒，都不过是一时心中的情绪，终究要克制情绪，不能被支配。”


    阿伯特听到这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铁面人的这番话，他还是非常赞同的。


    尤其是经历了长达十多年的大变革战争过后。


    亲眼见到最好的朋友和战友死去。


    然后又见证了崭新时代，仿佛襁褓中的婴儿般，一点点在蹒跚学步前进。


    曾经的荣耀、怨恨、愤怒、喜悦，都已经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