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退军的过程之中，王烨还暗中观察了下士卒们的状态，他们虽然没有失去理智，但是他们的脸上却也都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见到这一幕，王烨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见情况不对果断脱离了战斗，否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还真的不好说。


    在清点人数之后，王烨发现，有几个兄弟还是受到波及，死在了敌人的营啸之中，万山堡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波伤亡出现了。


    好在，他们的战友抢回了他们的尸身，让他们可以入土为安，这也算是最后的安慰了吧。虽然王烨知道，战争之中出现伤亡是不可避免的。


    万山堡之前之所以历经大战都没有出现伤亡，一方面是因为万山堡的武器装备远远领先对方，而且敌人在战略战术上还都出现过重大失误。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运气的因素依然很大，如果不是他们运气好，万山堡的伤亡早就该出现了。


    在决定面对八大王的时候，王烨就已经知道了，八大王和自己从前遇到的那些对手不一样。他一定会给自己的部队带来杀伤，但是当伤亡出现的那一刻，王烨依然不可避免的感到伤心、难过。


    “堡主......”刘介这时走过来说：“我们刚才遇到的......”


    王烨说：“刘叔，你也是老军伍了，这样的事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听到王烨的话，刘介的脸色立刻就白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强撑着对王烨说：“堡主，之前随我家将军出征的时候，我们也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王烨连忙追问事情的经过。经过刘介的解释，王烨才知道，他其实也是第一次看到营啸，他之前只是看到过营啸的破坏力而已。


    原来，当年他们在征讨北地的时候，一天夜里，他们听到对面的营地之中有厮杀之声传出。


    当时，耿家军的人都感到非常的奇怪，因为他们当时是孤军深入，而且四周也没有他们的友军，那么在敌军的营地之中，跟北地人厮杀的又是什么人呢？


    耿家军之中，当时就有一部分将领提议，带着部队去趁火打劫。可是耿太保当时惧怕这是敌人的诡计，所以他坚持按兵不动，只是派了少量的斥候出去打探情况。


    结果，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是对方发生了营啸。耿太保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人将敌军大营团团围住。


    “当时......”现在说起当年的事情，刘介似乎依然有心有余悸的感觉，只听他说：“当时我们只是远远的听着，我们也都是老军伍了，但是听着北地人那里传出的厮杀之声，我们还是感到有些脊背发凉。


    因为实在是太惨了，感觉就像是一群野兽，在北地人的营地之中不停撕咬一般。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营啸才算是结束。最可怕的是，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北地人想着逃跑。


    我们所有的敌人，都只是在不停厮杀而已，就好像杀死他们的战友比他们自己活命还重要一般。”


    刘介的话让王烨也沉默了，通过刘介的叙述他已经能听出其中的残酷，刘介继续说：“第二天，等到对面的厮杀声彻底停止之后，我们将军才带着我们进去查看。


    太惨了、简直是太惨了！整个营地之中就没有剩下一个活人，很多人甚至是被自己的战友活活咬死的。其中，就有敌军的大将，他就是被自己的亲兵活活撕咬致死的。”


    王烨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连忙问道：“那，你们将军当时有没有和你解释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介点点头说：“我们将军说了，那是因为北地人一生杀戮过重，而且他们打的还都是不义之仗，所以上天震怒让他们糟了报应。”


    王烨立刻说：“好，就把这个解释交代下去，先稳定军心要紧。”


    刘介点点头就要离去，在临走之时，他又问了一句：“堡主，你相信我们将军的解释吗？”


    王烨一愣，他随即摇了摇头说：“不信。”


    “那堡主知道营啸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刘介追问。


    王烨点点头说：“知道，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会和你解释的。但是现在，我们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安抚大家的情绪。否则，搞不好我们这边也会发生营啸。”刘介没再追问什么，他静静的离去，准备去完成王烨交代的任务了。


    王烨他们这边是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可是八大王那里可不行，他那里的问题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安抚就能解决的。


    但是，好在他那里的营啸也并没有扩散到整个营地之中。一方面，王烨当时没有机会将所有的营火都熄灭，所以他只是制造了一片大概笼罩了半个营地的黑暗。


    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八大王的部队之中，还是有一群过得比较惬意的人的，就是他的那五千甲士。


    他们可都是八大王的心头肉，八大王对它们还是可以的，虽然他们也不可避免的也在恐惧八大王。但是，总得来说，他们的精神压力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所以，他们没有受到营啸的波及。这也让八大王的手中，有了一股能够制止营啸的力量。


    当然了，八大王也没有什么好的制止营啸的手段。面对精神已经崩溃的人，如果是在平时，或许还有办法能让他们慢慢冷静下来。


    但是面对这种大规模的精神崩溃，他可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制止了。至于八大王能想到的办法，似乎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以杀止杀！


    于是，远远的，刘介再次听到了那种曾经让他不寒而栗的声音。虽然，这一次的厮杀远没有上一次他听到的那么惨烈，但是那种仿佛野兽一般的嘶吼声，还是持续了近一夜的时间。


    战斗结束之后，八大王清点了一下人数，结果让他非常的震惊，他的手下现在居然只剩下了一万出头的兵力。


    如果说，刚开始那两千多炮灰的伤亡，他还可以不放在眼里的话，再次损失两千正规部队，他是真的感到肉疼了。


    还没有赶到对方的城下，他就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他真的是愤怒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万山堡彻底的覆灭，否则难消他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