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博简问道:“不知王城主为何如此在意这个问题?可否说来听听?”
王烨说:“什么叫招安?只有对贼寇才用招安!”
“朝廷已经不把我万山城的人当成是大梁的百姓了,那我们就不是你大梁的贼寇。”
“你既然来跟我谈,那我们就是两拨不相干的人谈判,绝对不是招安!”
徐博简说:“可是,这对我们谈判的内容没有任何影响吧?”
“王城主既然有意同我们和谈,想必也有心要重回大梁的怀抱,既然如此,招安不招安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烨没有回答徐博简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你做过贼吗?”
如果是一般的人,遇到这个问题,可能会以为自己受到了侮辱,而因此勃然大怒。
但是,徐博简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他装作满不在乎的说:“王城主说笑了。在下立身正直,做了半辈子的官,官声还算清明,又岂会做鸡鸣狗盗之事?”
王烨笑着说:“所以,你一生立身正直,从未做过那鸡鸣狗盗的事。”
“现在,就想把贼寇的名声安在我们的身上吗?”
徐博简心中一紧。
朝廷那边其实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是招安还是和谈,对朝廷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无论是朝廷内部还是百姓,现在都默认万山城是个外部势力。
甚至,已经有人等着徐博简帮他们“拓地万里了”!
所以,朝廷内部比较倾向于将万山城看成是外敌。
这样,当万山城“归附”之后,他们的功劳就更大了。
至于招安一说,则是徐博简自作主张的结果。
就像王烨说的,如果接受了招安,他们就成了贼寇了。
这天下,可有让贼寇坐天下的道理?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点险恶用心了。
只是没想到被王烨看破了。
在看到王烨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王烨有些过于年轻了。
所以就想着欺负一下王烨,可是没想到被王烨看破了。
王烨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但是这么简单的陷阱对他来说可不成问题。
且不说,他本人实际上并不年轻。
而且生在信息化的时代,这点小手段他见得多了。
徐博简还不打算放弃,他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招安跟和谈只是一个名头上的问题,但却事关朝廷的颜面。”
“你们现在虽然脱离大梁,但毕竟也都曾是大梁的百姓。”
“以后也会是朝廷的命官,王城主何不秉承忠义之心,保全朝廷的颜面呢。”
王烨满不在乎的说:“朝廷的颜面?大梁早已经不将我们当成是它的子民了。”
“现在,那个朝廷只是你们的朝廷,不是我的朝廷。它的颜面我可管不着。”
徐博简见到王烨实在是油盐不进,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认了。
“既如此,那就按王城主的意思,和谈就和谈吧。”
当然了,他还是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的让步一样。
可惜的是,这一番做派最终都成了无用之功。
王烨是一点都不会在乎的。
他现在只在乎一件事,就是万山城百姓的利益。
接下来的谈判,两边没有出现任何异议。
两边在羁縻州的问题上很快达成了共识。
剩下的就是关于税务的问题了。
按照大梁的法度。
羁縻州每年要向大梁上缴赋税。
徐博简说:“万山城以商务起家,作为我大梁的羁縻州。我看,万山城缴税的时候,就缴商税吧。”
王烨说:“我没意见,那就按你大梁的商税向你大梁缴税。”
徐博简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大梁的商税只有三十税一,远远低于农税。
徐博简在来万山城的时候,已经看见了。
万山城的人,人人身上穿的都是棉布。
他这一看就明白了,京城之中一时洛阳纸贵的棉布,就是从万山城而来的。
徐博简从京城而来,自然知道棉布在京城的价格有多高?
可想而知,万山城通过棉布生意赚了多少钱?
他之所以希望万山城用商税来上缴朝廷。
就是希望万山城能多上缴一些钱给朝廷。
一方面能增强朝廷的实力。
另一方面也能尽可能的削弱万山城。
如果按照大梁的商税上缴,那岂不是亏大了。
徐博简说:“城主说笑了。万山城的情况特殊,万山城土地贫瘠。在下不忍心再同万山城的百姓抢粮食。所以才提出以商税上缴。”
“但是,如果按照大梁的商税上缴,那朝廷那边岂不是损失太大了?”
“既然如此……”王烨说:“那我们就上缴农税吧!”
“我万山城毕竟只是大梁的羁糜州。我们总不好显得太特殊!”
徐博简听到王烨争辩,心中还稍稍有些开心。
如果王烨完全不打算缴税的话,他是没有必要争辩的。
管他该交什么?我反正是一概不交的!
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徐博简也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万山城人口稀少,即便后来继续扩大人口。
了不起,也就是十万人左右。
其中还有很多是工匠和商人。
尤其是工匠,看得出来,万山城极其重视工匠!
万山城一年能交多少农税?
他们一年又能从大梁赚取多少钱?
这么一想,大梁着实是亏大发了。
本来,王烨确实是没打算要交税的。
可是,刚刚听到徐博简提起招安的事情,他才反应过来。
这一个势力和一个人是一样的。
行事做事总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作为大梁的羁糜州,如果欠着朝廷的税款和朝廷打仗,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让他上缴商税,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如果按照大梁的税率来交。
他还算是划算。
可是,如果自行商定税率。
毫无疑问,那就是徐博简想狠狠地宰他一刀。
徐博简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这一天,他一直在想办法和王烨磨嘴皮子。
后来,王烨实在被他磨得烦了。
就干脆把包岑正叫过来跟他磨。
本来,包岑正刚来的时候。
徐博简还是很高兴的!
你王烨对朝廷毫无敬畏之心。
总不至于,万山城的人都是这样吧?
尤其是包岑正,他好歹是个读书人。
应该,总归是能好说话一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