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也不好强求,只能衷心道谢,“谢谢您,师父,祝您安康。”
老僧人对她笑了笑,她便去门口找到吴文俊一併走了出去。
吴文俊见她兴致不高,便说:“签不好?”
唐睿耷拉着脑袋,“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只记住了一句山穷水尽本无路。”
吴文俊轻声笑着,“唯物主义白学了。”
唐睿恼怒不已,只顾瞪着他。
吴文俊看了她一眼,“你现在这样子被抓去当压寨夫人刚好。”
唐睿又看了他一眼,“你去入伙山寨也刚好。”
他们又互相看了看,的确颇有些狼狈,衣服沾了乱叶,裤脚沾了泥巴,却又心情极好,便纷纷跑去山顶观望。
唐睿站在山顶感受着狂风贯穿而过,大声喊道:“我要柳暗花明。”
吴文俊依旧在一旁无情地嘲笑她,她敢怒不敢言,只得往下咽。
他们走出寺庙,却见有位老婆婆在卖葫芦,个头不大,甚至有些袖珍,很是可爱。
老婆婆看着他们笑,深深的褶子在黑夜里甚至有些狰狞,“买一个许愿吧,很灵的。”
唐睿正苦恼老僧人的箴言,当下便只能寄希望于这些玄学之说。
她立马买了两个,要了笔和纸便递给吴文俊一个,“老大,你也来许愿。”
吴文俊推拒道:“我只信马克思。”
那老婆婆显然听出了他的不敬,立马拉着脸说:“菩萨跟前不能如此,年轻人,你总有求神拜佛那天。”
唐睿在一旁幸灾乐祸,吴文俊似乎碍于礼貌只得接过写了。
他们把签纸装进葫芦里,老婆婆又说:“埋在寺庙那棵梨花树下,很灵的。”
唐睿道谢后二话不说去了树下,她找了木棍挖坑,吴文俊兴许碍于情面,也在一旁替她挖着。
他们功力不佳,足足挖了半小时才罢休,依旧不够深,但也将就着下去。
他们将葫芦埋好,唐睿记住了大概位置,他们便一併下了山。
学生会换届结束,系上答谢宴那天晚上,唐睿喝了不少酒,众人纷纷表示临到了才看见她如此血性的一面,唐睿只是笑了笑。
酒后,众人散了,吴文俊和她一道走了回去,权当解酒。
唐睿看到开学公布的保送名单,为他高兴,“老大,恭喜,事事如意,是不是正是人生得意时?”
吴文俊看了她一眼,垂眸看着地面,“也不是事事如意,总有些事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企及的。”
唐睿不明所以,“老大,你就是要求太高了,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啊,没必要每件事都那么认真,怪没意思的。”
吴文俊却笑了起来,“你是第二次说我没意思,是不是以后不用在我手上干活,现在要起义了?”
唐睿笑不可遏,“也是,以后不用叫你老大了,说起来从大一到大三,我每天被你压迫,总要起义的,等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摇摇晃晃走在路边的台阶上,吴文俊不时扶她一下,很快又松开。
“以后有什么打算?”
唐睿收起玩心,跳下了台阶,“我在谋划一件大事。”
吴文俊打量着她,“赚钱?还是……结婚?”
唐睿给了他一记白眼,“庸俗,嗯,告诉你也可以,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先不要说出去。”
吴文俊一脸认真,点头同意。
唐睿悄声说:“我和苏辰准备去澳洲,万事俱备,只欠学分,所以,下学期,我可能就走了,是不是大事?”
吴文俊明显怔住了,“所以才一直找工作兼职,为了出国?”
唐睿摇头,“开始找工作兼职是为了谋生,嗯……我家那时出了点变故,我就只能自力更生了,然后才收了你的恩惠,为你卖命到今天,想来好搞笑。后来也是为了出国,现在终于要实现了,我每天晚上激动地都睡不着,我的人生简直是完美……不行,不能骄傲,其实也就一般般……”
她太过兴奋,一直自说自话,“老大,你说我要是家里没出事,还一直是那支温室里的花朵,我就不会结识你,也不会有后面那两年,更不会有现在。原来,一切的苦难都是为了今天的灿烂……人生真是奇妙……”
吴文俊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唐睿转过头看着他,“老大,你怎么了?”
吴文俊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眼镜取了下来放入口袋,一脸认真,“恭喜你,人生圆满。”
唐睿沾沾自喜,“谢谢。”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他们那天晚上说了很多话,从相识讲到并肩作战,再到得偿所愿,最后各自相欢。
临上楼时,唐睿由衷地说:“老大,最后一次叫你了,虽然很矫情,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真的。还要说句废话,没事少抽菸,年纪轻轻,要学好,不要堕落。我走了,拜拜。”
说完,她迳自跑上了楼,心情无比愉悦。
有未来可期,有知己在旁,有爱人相伴,人生,岂不美哉。
从那天晚上后,唐睿一直学期期末,再也没见过吴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