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摇头,“我第一次喝就是在这,你呢?”
吴文俊顿了顿,“小时候经常喝,夏天的时候我外婆会在家里常备,放在泉水里冰冻,更加清凉爽口。”
唐睿双手支撑着下颌,“你好像和你外婆关系特别好?”
吴文俊点头,“小时候爸妈忙,我是外婆带大的。”
唐睿一时想起他外婆不在了,于是转移话题,“我觉得人的智慧真的无边界,明明是最平常的谷物却能做出这样的花样,好神奇……”
吴文俊笑道:“润物细无声,最平凡的事物往往有着难以估量的力量,嗯,有没有读过路遥先生的《平凡的世界》?”
唐睿一时来了兴头,“最近刚看,说来是这样,平凡的人,不平凡的人生,人对抗世界的韧性真的无法估量。”
“其实,他们并不完全是在对抗时代的摧残,无论是孙少平还是润叶,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去抗争,坚持。”
唐睿一时有些触动,“那没有理想的人是不是只能随波逐流?”
吴文俊看她一眼,随即低头笑了笑,“看别人的故事最忌讳带入自己,何况即使是孙少安,他并没有崇高的理想,但为了生活去努力,不因为磨难自暴自弃,这就是一种理想。你记得两年前在西藏的河边我说过什么么?”
唐睿点头,“过好自己的生活已经是最大的理想了。”
吴文俊去到取餐口端了面食放她跟前,见她神思恍惚,便笑道:“快吃。”
唐睿也不再多思,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饭后,唐睿主动去结帐,吴文俊并未拒绝,她自是喜闻乐见。
那天晚上,她不能入眠时习惯性拿出香菸点上,脑海里却突然回想起吴文俊用一种认真的表情说“不自暴自弃就是一种理想”,那一瞬间,她莫名厌恶如此颓唐的自己,于是急躁地将抽屉里所有的香菸沖入了下水道。
不知是不是一阵发泄后脱力了,她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唐睿调休了两天,周六应周凌云邀约去了山区支教,她本想询问吴文俊是否同去,可想了想还是作罢。
在校门口集合时,她一眼见到了吴文俊,顿时又懊恼起来,早知道询问一番了。好在吴文俊一脸沉静,似乎与她并不相熟的模样,唐睿猜想他可能也不在意。
上车后,周凌云自顾坐在她一旁,吴文俊则去了后座。
周边的男男女女七嘴八舌,实在闹得慌,她坐了没一刻便与周凌云说:“我去后座睡会,你们聊。”
周凌云与她一同起身,说:“我也有些困。”
他们巡视一圈,只有吴文俊身旁和最后有一个位置,周凌云将她推至吴文俊一旁坐下,自己则去了最后座,“你坐这吧,后面颠簸得很。”
唐睿并未推拒,心下对于他的体贴有些烦恼,也不知他是否对她有意才百般示好,心下顿时决意与他减少接触才好。
唐睿不自觉嘆息一声,身旁的人终于睁开眼看了看她,说:“又是一个追求者?”
唐睿脸一红,嘟嚷道:“我又不想要。”
吴文俊并未搭话,似乎又睡了过去。
上午,他们安排了科普授课,孩子们配合,还算轻松。
午餐期间,唐睿见吴文俊身旁空着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一侧,周凌云则在另一侧。
上菜时,唐睿下意识地默默将跟前的猪肉放去了别处,换了盘豆腐过来。
吴文俊见此笑了笑,随即夹了块豆腐放她碗里,说:“看起来不错。”
唐睿猜想他可能感激自己换走了不想吃的菜,于是配合地尝了尝,不断点头,说:“嗯,好吃!”
那一顿饭,周凌云出奇地沉默,唐睿也未在意。
下午安排的是手工课,就餐后唐睿与吴文俊刚好站在一块,便被分在了一组。兴许是她大多时候跟在吴文俊身后,周凌云并未似从前频频与她搭话,唐睿倒是乐得如此。
唐睿的手工极差,以至于连李自强都无比嫌弃,说:“姐姐,你做的这个一点也不像小狗。”
唐睿拍一下站在后面拍照的吴文俊,说:“你来好了,我实在没天赋。”
吴文俊似乎没听清,他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撑在课桌微微俯下身,说:“什么?”
唐睿放下手里的橡皮泥和积木,微微回头道:“你来教吧,我被嫌弃了。”
吴文俊失声笑了,随即将手里的相机递给了她。
唐睿这才意识到他们挨得很近,想是教室里太过吵闹,不便于交流,熟悉的气息隐隐约约,她故作镇定地拿过了相机。
周凌云不经意间瞥见这一幕,讶异与不快是参半的,吴文俊微微偏头便能碰到唐睿的耳朵,他们在说着什么,似乎完全无意识,只是他们的姿势未免过于亲密。
接下来,唐睿便接替了拍照的工作,而吴文俊则耐心十足地教李自强堆房子,捏动物。
他的手真好看,这是唐睿当时唯一的想法,可想完后也就算了,她甚至一转念便忘了。
周天,唐睿在家宅了一天,看完了书吧带回来的书。一直到下午,她饿得不行,于是泡了碗杯面,奈何味道不佳,也没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