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晚来书院便也罢了,还终日一有空便同那孟养勾搭在一处,而不与他们玩乐,你说这气不气人。
马树乔心中不忿,看向一旁的俞宗衍道:“俞兄,我们打算去望楼喝酒,你来吗?”
话落,他朝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夫子在场,便凑近了小声道:“是喝花酒。”
见俞宗衍垂头,似闷闷不乐,只得再次强调道:“有从红楼调过来的姑娘!”
红楼是长安城有名的青楼,这话说的应当是够明白了吧。
马树乔等人年少,不敢真做出什么荒唐事,不然也不会去望楼而不是直接去红楼了,但喝喝花酒,摸摸姑娘们的小手总是可以罢!
俞宗衍却是遽然起身,摇头道:“多谢树乔兄好意,只我如今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
话落,他便匆忙出了书院。
“呆子。”
马树乔骂了一声,回头见冯希臣面色冷淡的坐在课位上,便刻意逗弄他,“冯兄,望楼去不去?”
望楼是长安城有名的酒楼,花销不菲,这穷小子定是去不起的。
果然,冯希臣摇头,没回话,面色冷淡的空手出了课室,只他还未离开书院,便被院长王世安高声呵止住。
“冯希臣,你给我站住!”
这声音引来了众人围观,院长见此,回身呵斥几句便强硬的拉着冯希臣进入了夫子办公所。
屋内堆积着此次考试的试卷,书院中的夫子皆聚集在此处争分夺秒的查看试卷并打分。
石鼓书院效率极高,一般当日考试,夜间便能出成绩,待翌日学子归来,便能在张贴着此次考试成绩的榜单上发现自己的名次。
王世安怒气沖沖的将一叠试卷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皱眉斥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这试卷上竟是一字未落。”
冯希臣随意看了那空白试卷一眼,道:“今日身体不舒服,便未落笔。”
王世安上上下下打量冯希臣面色,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病重的无法落笔的模样。
但他都这般说了,此次考试又只是书院内的小考便也不好深纠,只道:“若是身子不舒服便提前报备,如此便不用参加考试,你既参加了,那名次应当也要算上去的。”
他一字未落,名次铁定倒数第一。
王世安气不过,却见他面色冷淡,略显讥讽的目光环视着四周桌面的试卷。便伸手叩击着桌面道:“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王院长,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家休息。”
冯希臣冷硬道,王世安皱眉看着他,见他态度不甚恭敬心中不悦,大手一挥,“走吧。”
待冯希臣离去后,王世安一挥手将手中冯希臣那一叠空白试卷扔到地上,高声斥道:“原本以为是一勤学苦读的寒门学子,不想却是个心气甚高的,只是得了几次好名次,待考试便如此散漫。”
有夫子为冯希臣说话,迟疑道:“或是那孩子…真是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你看他那模样像吗?”
王世安世族出身,新朝建立后,他日子虽比其它世族出生之人好上许多,成了这石鼓书院的院长,但终究是意难平。
加之膝下只得一女,其余的旧友纷纷派遣子弟入读书院准备明年春的科举考试,他家中却再无年轻人可参与,本便不悦,如今见冯希臣一寒门之子待他如此不恭,终是想不通,道:“不行,我得去他家中与他父母说道说道,别以为成绩好上一些便能如此肆意妄为。”
王世安离去后,屋内再次安静下来,他们得赶在明日早课前将成绩整理出来,因此十分紧迫,不若王世安悠闲。
这时,方才替冯希臣说话的那名夫子突然唉了一声,心直口快道:“这有些不对劲啊!”
他翻了翻手中试卷,道:“这人是朝中五品文官之子,平日成绩不好,这次怎的试卷答的倒是不错。”
一人如此便罢了,经他之手的还有好些人,大多是过往成绩不佳的世族之子,此次成绩却是突然提了上来。
有人迟疑道:“赵兄,你也发现了吗?这次有蹊跷啊,我这有两份试卷,答案极其相似。”
“我手上也有十分相似的试卷。”
另有一人附和,于是屋内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王世安到冯希臣家中时,却未见冯希臣踪影,他先是问了冯希臣何在,见他父母不知他去向,更是勃然大怒。
既是身体不适,如何不早早回家休息!他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说道一通,待冯希臣父母皆面容萎缩,形容惊惧的看着这往日世族,心中这才畅快起来,只是待他回了书院,得知此次试卷蹊跷,脸色却是霎时沉了下去。
……
长安城街上
南烟不知石鼓书院如今已被此次考试学子作弊之事闹的天翻地覆,她如今得了空,拉着孟养径直去了一条狭长胡同,买了一堆话本交给孟养。
待两人出得胡同,却是撞见候在胡同口的俞宗衍。
俞宗衍看着孟养怀中的话本子,随即将目光落在南烟身上,低声道:“今日考试结束得了半日空闲,不知南学兄……可有兴致与我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