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金銮殿上他面圣取得新科状元之名,被天子单独留下召见,却是将他引荐给周时生。
冯希臣不解,心下沉闷,但既得了命令,近来便一直暗中作为七皇子幕僚为其做事。
只周时生不比大皇子周承毅,年少无实权,手上并无什么要事需要他从旁协助,如今他突然寻来是为何事?
这般想着,他来到那扇房门前正欲敲门,木门无声自开,他并未诧异,径直入屋。房门再次阖上,他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孟养。
孟养瘫卧在墙角,双眼紧闭,右手手腕上一圈醒目的刀伤,正缓缓向外浸血,也不知经脉是否受损?
周时生坐在矮桌旁,神色冷淡,他正安静的擦拭着手中钢刀,刀刃上有血迹。
“殿下”
冯希臣走近,朝周时生颔首致礼。
周时生见刀刃上再无血迹,神色方才舒缓。
他偏头朝昏死在墙角的孟养看去,双眸微动,抬头看向冯希臣问道:“这人你可认识?”
他声音低微而清澈,正是少年特有的音色。
冯希臣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先出口问道:“他死了吗?”
“没死。”
没死便好!
冯希臣见周时生盘腿坐着,便也跟着坐在他对面。他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应道:“这人是南家长女南烟心腹,叫孟养,他今日怎的在这?”
“他闯进来的。”
周时生自是认识孟养,正因如此,他才手下留情,留了孟养一命,此时他抬头,看着冯希臣道:“你这院子守卫太过薄弱,需要我以父皇的名义给你调人吗?”
冯希臣微怔,想拒绝,但他略一思索,还是颔首同意。
传言天子甚宠这个幼子,这份宠爱不知真假,但天子既令他归属周时生,那暂且将这看作考验。
他要做的便是忘记自己乃皇室血脉,只当自己是一名普通朝官,行事谨小慎微,以赤诚之心待周时生。
周时生见冯希臣面上神色不变,微垂了目光道:“我手下有一人善于逼供,届时会令他至冯府协助你逼问这人入府意图。”
冯希臣看着昏睡过去的孟养,默默点头,随即道:“不知殿下今日来寻我是为何事?”
周时生将钢刀放在矮桌上,缓缓摸着乌黑泛着冷光的刀鞘,问道:“你可曾听说盛京祖陵?”
“知晓。”冯希臣接话道:“当年北燕先祖去世时,政权并未入关,祖陵设在盛京。传说祖陵中有无数珍宝,富可敌国。”
“但多年来,并未有人知晓祖陵具体方位,随着岁月流逝,盛京祖陵便成了一个传言,不知真假。”
周时生眼睑轻轻垂了下来,道:“盛京祖陵中有无数珍宝是真事,只是否富可敌国还未知。”
“这并非传言。”
冯希臣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盛京祖陵既为真,那皇上可否让人查探祖陵地址。”
“自是有的,新朝建立不久,因国库空虚,父皇便组建了一队人马搜寻盛京祖陵,至今仍无所获。如今,北燕虽不在为钱财所累,但寻找盛京祖陵一事仍在继续,而在不久前,父皇得知一件事情?”
“什么事?”
周时生看着冯希臣,不放过他面上丝毫情绪波动,道:“我大哥周承毅早在四年前便曾瞒着父皇派人搜寻祖陵,主导之人是他的心腹南易,父皇得知后十分震怒,令我彻查此事,若为真……以父皇的脾气必定严惩我大哥。”
大皇子周承毅此举乃是犯上,意图夺权。
冯希臣眉眼下压,只听周时生道:“我不便出面,你与我的关系他人不知,且听闻你往日在石鼓书院时与南家长女有同窗之谊,如今你弟弟冯希白亦与南徐同为石鼓书院学子,这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说完,他站起身来,若有所思道:“南家近来打算将长女送入宫中,南易应是想令其入宫邀宠。”
“南烟在南家不受宠,应当与南易并无太大牵扯,且我知晓她并不愿入宫。”
“你在替她说话?”
周时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冯希白,目光直白而沉静,他压低了眉头,追问道:“你二人关系很好?”
他心中不悦,刻意指着角落的孟养道:“这是她的人,潜入冯府,行踪鬼祟。”
正在这时,有人轻敲门扉,僕役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公子,南府的人来了,说是来要人的。”
要人?
冯希臣偏头看向昏死过去的孟养,难道是南烟来了?
门外的人候着正等回话,门内,冯希臣起身朝周时生道:“殿下,或是那南家大小姐来要人了。”
周时生不语,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冯希臣,良久,低声道:“你似乎很是高兴?”
冯希臣闻言一惊。
他…有吗?
周时生说着,摸向腰间佩刀。
三年前,南烟及笄当夜醉酒,对他说若是没有炳熙下落,便让他不要来寻她。
这三年他处境困难,虽是有着人打探炳熙下落,却无确切消息。反是察觉南易多年前暗中替他大哥寻找盛京祖陵一事。
两人一个蜗居闺阁之中,一个蛰伏在皇宫,本便少有交集,更晃论当夜南烟醉酒之语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