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恍惚惚的伸手去探孟养的鼻息,奇异的是孟养竟真的死了。
她今早出门时这人还好生生的,那时她恐吓他,若是她进宫为妃,必定将他阉了做公公……
“冯希臣。”
许久之后,南烟方才将孟养平放在地面上,她取过他手中匕首,指着冯希臣,冷静道:“你杀了孟养,我要你血债血偿。”
冯希臣定定的看着南烟,这是第一次,他直视她的目光。
他想解释他未预料到孟养收了力道,并非有意害他,但这人确实是死在他手中。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胸腔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微微发闷,良久,方才睁开双眼直视着南烟,低声解释道:“方才南府捉拿贼人,孟养突然出现协助贼人挟持我弟弟,毁了我弟弟的容貌。”
“你弟弟没死。”
南烟手中匕首微转,指着躲在假山后的冯希白,那小子被今日这场面吓的够呛,脸色煞白煞白的。
南烟见此讥笑,“你弟弟活的好好的,可我弟弟却死了。”
她这意思便是不会听他解释了,也对,她向来便很是护短的。
想到此处,冯希臣神色镇定下来,又恢复了以往的倨傲与自持,他缓声道:“孟养之死虽非我本意,但却是死于我手,我愿赔罪,你待如何?”
“我说过。”南烟面色遽冷,指着冯希臣,一句一字道:“我要你血债血偿。”
第32章
南烟当年一气之下‘弃文从武’,虽未有大成,但压制冯希臣却是绰绰有余。
冯希臣抵抗的艰难,面色却是愈发沉默。
南烟要取他性命,他丝毫不惧!只是心中气怒异常。她为了孟养,竟是真的要杀他?!
不多时,冯希臣败下阵来,他半跪在地,抬头去看南烟,只见她面无表情的持匕首逼近。
她动作利落,竟是一丝犹豫也无。
周时生在暗中看着这一切并未出手帮忙,他在打量南烟,他知道南烟说要冯希臣血债血偿并非说笑。
只是,周时生想……她有杀过人吗?
这时,眼看那匕首即将没入冯希臣胸口,冯府的守卫终是一拥而上朝南烟攻去。
冯希臣脱险后忍不住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以剑驻地,借力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被冯府守卫包围的南烟。
一直缩在假山后的冯希白见此朝自家兄长跑了过去,扯着他的袖口神色关切,他的哑穴在先前已被解开,于是不安的唤道:“大哥?”
他脸白白嫩嫩,因此那被孟养划伤的口子便愈发明显了。
冯希臣伸手去摸那道伤口,冯希白有些疼,偏头躲开,他微微一怔,收回手来,低声嘱咐道:“你先进屋待着吧。”
管事闻言走近将冯希白带离,冯希臣又去看南烟,她身上沾了血,不知是谁的?
此时,南烟亦透过人群朝他看来,那眼中淬着恨意。
冯希臣不在看她,缓缓垂下眼睑,唤来一旁候着的家僕,低声道:“去南府将南大人唤来。”
南易来到冯府时,跟着的还有十五岁的南徐与十二岁的南安。
这两人明面上被教养的极好,进府后见南烟杀成一个血人,也只是小小惊讶了一下,随即便收敛了神色乖巧的立在父亲身旁。
冯府守卫见南易赶来,便收了攻击姿态,微微退开。
南烟这时已是累极,见守卫退开,她拿着匕首摇摇晃晃的朝冯希臣走去,她并没看见南易暴怒的神色。
南易见此快步朝她走近,伸手抓着她胳膊,将她扯停,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南烟被这巴掌扇懵了,她微微偏过头去,许久方才反应过来,她看着南易,低声道:“父亲,孟养死了。”
她嗓子哑的不像话,语气中有一丝委屈与空洞。
只南易不是炳熙,若是炳熙在此必定会抱着她好生安慰一番的。
但炳熙没了,来这的是南易。
南易眉头紧紧皱起,毫不掩饰他的怒意与不耐,“就因这,你便在朝廷命官的府中杀人!”
“孟养一介奴僕,吃里扒外还伤及冯家二公子,死有何辜。”
南烟沉默下来,须臾,她转身朝冯希臣走去,竟似不管不顾打定主意要杀了他偿命。
南易见此,气的一脚朝她膝盖重重踹去,“你还想做什么,跪下给冯公子赔罪。”
他这一脚直将南烟踹的跪倒在地,南烟还要再动,却发现她膝盖痛的不行,一时竟是无力起身。
她跪在地上,微垂着头,一头秀丽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她的面容。不远处,则是孟养安稳平放的尸身。
冯希臣见此上前与南易交涉,过不多时,伤重的南烟被人架回南府,立在南易身旁的南安眼珠子滴熘熘转,朝父亲与冯希臣告别,便先行跟着架着南烟的家僕一道离去。
南徐与冯希白是同窗,听闻他受伤则主动前去看望。
冯希臣颔首,让家僕带他前去内院。
南易看着南徐离去,又看了眼院中打斗后的景象,再次道:“今日小女……”
“不怪她。”
冯希臣往日在官场左右逢源,今日却很是沉默,显得不善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