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接过药方随意丢在桌面,见小灰一直扒拉着周时生,嘴角轻轻弯了弯,道:“你很讨它喜欢。”
周时生沉默的看着蹲在地上兴奋看着他的小灰,却听南烟低落道:“其实以前,南安是很喜欢小灰的,她同我感情也还不错,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便讨厌起我来了。”
“她同我感情最好时,会背着徐氏偷熘入我厢房看我,后来偶然见着我却是冷眼相待,有时还会说话刺我。”
南安的喜恶显得极端了些,南烟看不懂这个小姑娘,甚至有些害怕这种极端的感情。
她更喜欢孟养,孟养胆子小,性子与她类似,都很温和。这些年相处下来,两人从未起过争执,感情一直很好。
这般想着,南烟心又微微抽痛起来,她不敢继续深想,见小灰一直腻着周时生,便附身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道:“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那就代我送送这位小大夫吧。”
小灰闻言用狗头蹭了蹭周时生的裤管,走在他前方两步远处带路。
这般,待周时生回到安仁坊时,坊内已被提前清空,再无旁的什么人。
安仁坊的陈大夫迎了上来,接过周时生手中药箱,季仲走近,恭敬道:“殿下,那女子已被我们的人捉住,如今正关在这安仁坊的后院中,但她口很严,我们一时也未问出什么。”
“嗯。”周时生沉吟,问道:“南府的人还在找她?”
“是,属下查明南易甚至调动了暗哨搜索长安城。”
周时生轻轻叩了叩桌面,他此前曾经试探过,南烟似乎并不知道这名女子的存在,可孟养护着这人,南府又一直暗中抓人,这事有些奇怪。
……
南府
夜间时分,南易并未来西苑惩戒南烟,西苑如今只她与刘伯二人,白日还不觉得什么,夜里却是空落的过分。
南烟不敢想孟养,她抱胸坐在凉椅上,看着院中的花草发呆,她已经决定伤好后,去冯府暗杀冯希臣。
小大夫让她藉助外力,但她不想麻烦他人,亦不想替南府招惹麻烦。届时只需将刘伯与小灰安排好,随后杀了冯希臣逃出长安去盛京寻母亲,这样也能避免入宫。
她这般想着,只觉得有了计划,心里便舒坦一些。
“南烟。”
王钰秀这时找了过来,自从南烟离开石鼓书院后,她与南烟反而亲近了起来,三年下来,两人已是至交好友。
南烟仰躺在凉椅上,偏头看着她,轻声道:“阿钰,你来了。”
西苑较为昏暗,王钰秀立在走廊木柱的阴影下,脸色晦暗不明。
“你今天的事都传开了。”她走到南烟身旁坐下,低声道:“孟养不过一介奴僕,你为了他要杀冯希臣?”
南烟闻言撇开眼,神色微沉,口气有些严厉,“阿钰,孟养不一样。”
“就算不一样,你也不一定非得要了冯希臣的命。”王钰秀今日状态不对,她知道孟养对于南烟来说并未只是家僕,却还是责怪起南烟来。
南烟偏过头去,不想与好友争吵,只默默道:“反正我是一定要替孟养报仇的。”
两人间就此沉默下来,夜色昏暗,走廊下的灯笼摇摇欲坠。
王钰秀突然开口,打破一院沉默,“今天你出了这事后,俞宗衍要来探望你,被他母亲拦住了。”
提及此,南烟才想起来,今日午时她才应下与俞宗衍同过七夕节。
只是一想到这,她便又想到孟养今早兴奋的模样,他一直盼着七夕节时能像戏文中写的那般遇上一名女子定下终身。
她闷闷的应了声,“父亲曾提及将我送入宫中为妃,今日俞宗衍来寻我,我便允了他同过七夕,想借他避开入宫为妃之事。”
说着她轻嘲了一声,“只是出了今日之事,我已不打算留在长安城,不必为了躲避进宫之事烦恼。”
只是答应了俞宗衍同过七夕节,若这人明日果真候在南府门前,她还是要出去一趟的,应下的事情不能食言,她也正好当面将事情解释清楚。
王钰秀低低哼了声,似笑非笑,“你胆子真大,不怕你父亲生气。”
提到这,南烟只觉得今日南易打的那一巴掌还在隐隐作痛,“不怕,他生气便生气,我反正是不会如他的意入宫的。”
“可我要入宫了。”
一句话落下,南烟眉头倏然皱起,她惊讶的看着王钰秀,沉声道:“你从未与我说过这事?”
她坐直身子,神色变得严肃,低声道:“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之前都未听你提及,怎么突然便要入宫了,我们如今想想办法,看可有法子避开,”
王钰秀不去看南烟,冷淡道:“没什么办法可想,我是独女,路早就定好了。”
自从世族落败后,父亲郁郁不得志,如今家中只她一名女子,无法入朝为官,但可入宫为妃。
南烟听她这般说,人慢慢静了下来,她追问道:“你想入宫吗?”
“不想。”
“那我们想想办法,看可否逃避入宫之事。”
南烟垂头思索着,她如今已是破釜沉舟,想杀了冯希臣逃离长安,但王钰秀呢?她性子拘谨文静,又向来听她父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