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南安在病重的祖母面前毫无敬畏之心,她似乎有些烦躁,懊恼道:“死便死吧,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又冷静的评判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昏暗的烛光下,南安面色冷然。
她年长后,面貌早已不同少时,有一种凌厉的美。
床榻下,南烟不想再听南安说胡话,因此一直盼着她离开,可她不仅没走,其它人为寻她却还赶了过来。
来人是李管事,见南安候在老夫人床前,躬身道:“小姐,殿下一直候在大堂呢,你怎么也得出去一趟啊。”
他说着,几乎是在求南安了。
“老爷和夫人、少爷都在大堂,就等着小姐你呢?”
“我今夜心情不好。”
南安不为所动,她说的直白而冷漠,“不想出去讨好他,你告诉父亲,祖母快不行了,我今夜守着这屋,莫让人打扰,周承毅也不行!”
因着周承毅是真的喜欢南安,整个南府几乎快把她供起来了,这两年谁也不敢惹她,她脾性一天比一天大,如今竟是连最基本的与周承毅见上一面都不肯。
李管事阴着一双眼看着南安的背影,躬身退了出去。
人一走,南安便开心起来。
她兴奋的在屋内踱来踱去,老祖母被她弄出的动静扰的极为不安,但人没什么精神,眼睛要睁不睁,嘴里含含糊糊也说不清什么。
南烟几乎怒了,看着再次坐在地上没心没肺吃零嘴的南安,眼睛快喷出火来!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
…
翌日清晨
席秀洗漱后用过早膳,收拾了行李去敲南烟房门。这次来长安城收穫颇丰,她心情大好,大声唤道:“南烟,我走了,日后你若是回盛京,可以找淮县的捕快,他们认识我,到时候我亲自带你游玩。”
没有回应,席秀又唤了一遍,待确定并无丝毫回应传来,她稍稍用力,竟是将门推开了。
屋内无人,床榻上并无睡过的痕迹。
她正在惊疑之时,一名香客装扮的青年疾步走了过来,见屋内无人,他转身看向席秀,问道:“南烟姑娘不在,你可知是去了何处?”
席秀警惕的看着这人,“你是谁啊?”
这人叫李常洛,是周时生心腹,奉命暗中跟着南烟北上。
前日一行人临近长安城时,南烟设计将他甩开。他辗转一圈,想到殿下曾提及这二人会去白马寺办事,便作香客装扮来了此处,不想却得知南烟不见。
见席秀神色警惕,他未有隐瞒,简单解释后联繫了长安城的人马暗中搜寻南烟。
因着南烟未归,席秀也不好离去,因此依旧守在白马寺。
但她如今得了大笔银两,心思便活络起来。白马寺离长安城又近,她终是战胜了五年前的阴影,决定去长安城好生玩上一转。
前段时日,她对南烟说这几年因惧怕再次被人追拿而蛰伏乡野,实则是假的,真的原因是因为穷!
穷是一切根源所在!
第55章
当天夜里,李管事苦求南安未果后离去。
不久,徐氏来寻南安,但她未如李管事般一味的劝南安出面陪同周承毅,反是带着稍许得意教导南安。让她对待男人要松弛有度,不一味纵容,但也切莫一味的忤逆,有时耍耍性子是情趣,但过犹不及。
徐氏看重南安,将她视为自己的骄傲,因此并未忧心,简单聊了几句,见夜深便离去。
他们这几人来来去去,弄出不小的动静,似乎皆未忧心会打扰病重的祖母。
南烟躺在床下休息,离的近,因此将祖母断断续续的粗喘声听得一清二楚。
南安在徐氏走后,嗤了一声,低道:“这些年连父亲都未曾真心拿下,竟是教导起我来,娘也真是个呆子。”
她低喃出声,有些落寞的靠着椅子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零嘴。
南烟躲在床下,安静的看着南安,头顶上则是祖母的粗喘声。在某一刻,喘气声突然加剧,随即平静下来,直到再无声息传来。
这位老人在睡梦中离世了。
南烟并不难过,亦不曾为贸然偷入南府的行径后悔,她只是有些失落。
南安说的对,祖母不是一个好人,甚至算不上一个慈祥的老者。但她也不坏,若是母亲在,亦会携手南烟来送上老人一程的。
南安一夜未眠,但她离祖母的床榻远,亦不曾习武,耳目不如南烟轻灵,因此不知老人离世。
只阴差阳错间,南烟却觉得是她和南安两人送别的祖母。
清晨时分
南安双手撑地站起身来,她想去看一看祖母,房门猛然被人推开,来人是南徐。
不若李管事的苦苦哀求,亦不同于徐氏浅薄的教导,南徐的表现很直接,他打了南安一巴掌。
南徐如今在兵部做事,性情颇受同僚影响,有些强势霸道。
如今这对兄妹早已不若五年前亲密,亦或说这二人从未交心。
南徐沉声斥责,“昨夜殿下刻意来寻你,你却避而不见,这些年教导你的礼数你是都忘了吗?”
长兄若父,他如今待南安,倒有几分南易的态势。
南安揉了揉被打的生疼的脸,缓了片刻,道:“我不若你,不曾在名声颇盛的书院就读,自然不敌你亲手掌斥妹妹有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