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于是回忆旧事,客观的讲述了少年时脾性温和、聪慧且心思细緻的俞宗衍。随后,她提醒道:“再次见面时隔五年,你时常候在我左右,与他相交的时间不比我少,他如今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说。”
如今的俞宗衍变化不大,他顺着人生轨迹成长,脾性依旧温和、人依旧聪慧、只是较年少更为沉稳。
席秀想了想,道:“我觉得他不像二十四岁,看着像是三十多,待俞宛清不像是兄长对妹妹,倒像是老父亲带女儿。”
南烟噗嗤一笑,想到什么,凑近道:“那我问你,你看周时生他像是多少岁?”
席秀眉目微动,看了南烟又去偷瞄她身后缓步走近的周时生,这次她脑子反应倒是快,答的俏皮,“我看他比你大。”
南烟顺着她目光朝后看去,见着周时生。
今早南烟见周时生依旧不出宫相见,觉得这人似乎心知有亏刻意躲着她?她想到这点后,照旧让李常洛传信,只是换了一种说辞,只道她是想请他出宫吃夏季最后的新鲜莲子。
这般,离信笺传出约一个时辰,他人已出现在南烟面前。
席秀起身朝周时生躬身揖了一礼,她如今懂事了,不用候在周时生身后的李常洛来压人,主动的拿了话本准备离开此地,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南烟见此伸手按住席秀,道:“席秀,你不用走,这里凉快,就在这看话本吧。”
随后,她看了眼周时生,朝那建在湖上的凉亭走去。前日,就是在这里周时生弹奏了一曲凤求凰赠予南烟。
小灰本躺在不远处晒太阳,见此,忙起身跟在南烟身后。
周时生亦缓步跟在南烟身后,两人落座后,有丫鬟从冰窖中取来鲜嫩的莲子来,随后,南烟又命丫鬟带来新洗的茶具及昨日俞夫人赠送的茶叶,待一切准备妥当,南烟让那丫鬟离开。
自从南烟被天子赐婚后,她所在的院落多了许多丫鬟僕役,皆听从南烟调令。当然这些皆是周时生安排的,并非相府的人。
周时生安静的看着南烟吩咐一切,问道:“莲子是这湖里的吗?”
“嗯。”
南烟点头,“席秀採摘的。”
闻言,周时生点点头,似乎有些失落。
南烟起身亲自替周时生沏茶,她未过多讲究古法,只是…简单的洗茶、过一道净水,这茶叶乃俞夫人相赠,是贡品,十分难得,俞夫人只偶有贵友相临,会煮茶待友。
南烟道:“天热,泡茶便可?”
“可。”
周时生颔首。
南烟却笑了一下,‘嘭’的一声将茶壶放下。
这声音有些大,显然是南烟故意为之,小灰被惊着了,耳朵高高竖起,神情紧张。
周时生神情微顿,终于看向南烟,他自知理亏,因此退避干西五所不出宫相见。但人到了南烟身前,他此前的种种情绪皆被掩饰,复又变得强势而镇定。
“过了两日,仍在生气吗?”他轻声问道。
南烟不答,周时生又道:“天子赐婚,即便日后有人知晓你真实身份有心为难,亦不敢拆穿你。”
毕竟天子赐婚的圣旨上,所写乃是俞相义女炳南烟。即便是天子日后发觉有异,因是他亲手颁布的圣旨,亦不会在明面上责难南烟打自己的脸。
“你我心意未通便设计令天子赐婚,难道我连不高兴的权利也无?”
南烟直言:“当日你在此处向我弹奏凤求凰,又让小灰戴一朵大红花丢人现眼,却是一字皆未透露。至你走后,席秀来报我才知晓,周时生你可真行啊。”
小灰被南烟点名,但它什么都不懂,大大的眼睛里有深深的疑惑。
狗不懂,人却是懂的。
周时生提起茶壶为自己斟茶,却是不正面回应,只道:“茶好了。”
南烟冷静了片刻,将那包被荷叶包裹的莲子递给周时生,“要吃吗,不吃的话便留给席秀,她嘴馋,近来一直想吃这最后一份。”
周时生接过那包莲子打开,意思很明显,不给席秀!
两人就此再未争吵反是一边品着醇香的热茶,一边吃着鲜嫩冰凉的莲子,享受着最后的夏日时光。
待莲子吃完了,南烟气也消了,她低声问道:“周时生,你放在我身边的人都可信吗?”
周时生应道:“可信。”
南烟又朝四周看去,问:“你身手比我好,可能察觉暗处有人?”
周时生随即屏气朝四周看去,他的人一直候在暗处,但离的远,听不清他们谈话。
再则,南烟挑选的这处凉亭修建于湖泊之上,四周皆无遮拦,离湖岸只一狭窄的栈道相连,很容易发现是否有人偷窥、偷听。
见南烟神情紧张,周时生起身至围栏朝湖泊查看,见凉亭下亦无人躲藏的气息,方才回身落座,“四周无人,你有话尽管说。”
南烟如今郁气已消,且三月后她嫁给周时生,与他为同一艘船上的人,此前未告知南安所犯之事,如今见形势如此便尽数告之。
周时生听完,神色微沉,问道:“你亲自替周承毅处理的伤口?”
南烟颔首,“虽不如你精通医理,但简单的处理伤口止血却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