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被周时生拉入旋涡之中,有权利知晓这些事。
周时生微微侧开目光,神色微冷。
天子子嗣不丰,如南烟所言,周承毅的孩子出事,会怀疑周时生。换言之,若周时生出事,亦会怀疑周承毅。
那为何这些年,周承毅屡次在暗中敌对周时生,甚至曾给他下毒一事皆未闹大。
是周时生从未求助天子,还是天子不信周时生所言。
“南烟,这与往事有关。”
周时生眉头轻皱,见南烟一脸肃然,不由轻轻一笑,伸手轻柔的抚平南烟眉间纹路,“宫闱中多有旧事,你不知道罢了。”
一直以来皆传周时生乃天子最爱的幼子,这份爱因何而起又有多爱?
周时生只简单道:“父皇因对我母妃有愧,因此年少时方才偏袒我半分。只因旧日之事,我说的话他却是不曾相信的。”
“他不信你说的话?”
南烟脑中有一根弦突然绷紧了,天子不信周时生的话。这只能说幼时周时生或曾欺瞒天子而被发现。因此天子心中对周时生多有嫌隙,但又因对周时生母妃有愧,因此少时才会偏袒他。
放在民间,父亲偏袒孩子,但不代表大人相信小孩说的话。而在皇室,父子之间的信任尤为重要,轻易消耗不得。
且少时周时生势力极弱,若主动向天子状告周承毅而未发现证据,甚至被当时年长的周承毅倒打一耙,天子虽不会惩处周时生但心中必定再不信他。
周承毅势力壮大,且多年来愈发嚣张,因此行事无度,从暗中施毒手到如今的派人明面刺杀。加之天子不满,本欲对这长子施压,周时生才会趁此时机出手对付周承毅。
南烟见周时生不欲提及旧事,便也未再多问,谁都有不欲宣之于口的事情。
再则,她也怕若周时生什么都告知她,那般,她要如何是好?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她同周时生…还是慢慢来吧?
周时生此时从怀中取出一本摺子,打开递给南烟,南烟伸手接过,见里面写着‘炳南烟’的相关信息。
当然,这个炳南烟是新编造的身份,生于南方村落,父母早逝,于年前投奔赵阿婆一家……
“周时生。”
南烟抿唇,面色不愉,她捏着那本册子在手中拍了拍,抱怨道:“你何必将赵阿婆一家扯进来?。”
“怕甚?”
周时生喝了一口茶,复又用那种掌控一切的目光打量南烟,“到了如今地步,何须怕这些?”
“你若真不想连累赵阿婆一家,便将这本册子背熟,日后有人相询,你才不至于出乱。”
见南烟似未将此放在心上,周时生提点道:“最好今日便能将这些记熟,皇祖母对你甚感兴趣,或许近来会宣你入宫觐见,到时候莫要问起时出了岔子。”
即便有事也待成婚后罢!周时生心中暗想。
提及太后,南烟将册子放下,一脸苦相,“我此前托李常洛转达你的事情,你办妥了吗?”
“已办妥,近来不会再有宫人来烦你。”
南烟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打开册子细看,发现这个‘炳南烟’如今年岁十八,生辰年份比真实的她晚了五年,但月份及日期却是未变。
想到前些日来相府向南烟提亲的男子,南烟唤回出神的周时生,散漫的打趣道:“周时生,你可有拿我的生辰八字与你的算上一算啊。”
“算了。”
周时生低道,眼中带了丝丝笑意。
南烟知道皇室婚嫁必定极重八字,天子赐婚之前,应当已着礼部之人合过两人八字,结果必定是好的,天子才会颁布圣旨赐婚。
南烟指着这本册子道:“这生辰可不对啊。”
“即便是你真实生辰与我八字也是相合的。”
周时生一本正经的答道,语气听着却不甚在意。
南烟亦不在意这些,方才只是起了念头打趣罢了,但知晓两人八字相合,心中大抵还是舒坦些。
这般,南烟无话再与周时生说,周时生却是依旧赖着不走,见南烟看那本册子看的甚是专注,便抽空考问南烟。
那本册子的相关信息,他早已烂熟于心,于是张口便来,南烟记性不差,不紧不慢的一一应对。
他抽查完南烟,南烟亦问了他很多关于太后习性的事情,两人一问一答,倒比之前见面时和谐许多。
石桌前
席秀轻轻翻着话本子,她正看的这本乃是一无名氏所写。讲的是江湖轶事,内容跌宕起伏、其中人物侠肝义胆有、逐利者有。本是十分有趣,奈何跟前站着一尊木讷佛像,席秀无论如何都不能真的看进书里去。
席秀轻嘆一声,无奈的抬头看着跟前一脸死板的李常洛道:“南烟令我在此处歇着,我便不会去打扰她二人,你何必时刻看着我呢?”
从那夜偷听墙角一事发生,周时生看席秀这人便不大顺眼了,因此她才得了这等待遇。且遵命行事之人是李常洛,这人一根筋,不知变通。
周时生如何,席秀暂时不知。但南烟却非那白日宣yin之人啊!且他二人方才是朝后院去,并非去往厢房,应当是在坦坦荡荡的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