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日,南烟清晨醒来不见席秀,一问,又是去街上闲逛了,南烟担心她又去赌气将自己给折进去,令李常洛派人前去看着她。
这般,有席秀在,南烟这几日倒是很少想起婚事,过的还算不错。
翌日,婚期如约举行。
南烟清晨早早醒来,忙了整整半日,终是得了空闲,她戴着大红盖头坐在床榻等周时生,至夜色时分,周时生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进入房内。
周时生以皇子之身纳正妃,礼节繁琐,又需得应付朝中官员以及这些人的各种关系,不比南烟轻松。
他进屋后反身将门阖上,随后靠在门扉上安静的带着微微笑意看着对面坐在床榻上的南烟。
南烟的嫁衣为宫中数十名嬷嬷历经三月赶制而出,袖口及裙摆十分宽大,绣着金线,看着华丽隆重。
她坐的极为端正,似乎有一丝紧张,裙摆下的双脚不经意间动了一动。
周时生看着这一幕,无声笑了起来。
南烟知晓进屋的人是周时生,见他久久不动,心下难免有些忐忑,轻声叫了出来,“周时生?”
“嗯。”
“盖头。”南烟提醒道。
周时生这才不慌不忙的走近,握着喜秤提起红色盖头。他身上酒味颇重,但走路行事皆十分稳当,面色如常,看着不像是醉酒的状态。
屋内烛火晃动,昏黄的灯光映在南烟火红的嫁衣上,让人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一时,两人似乎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可谁也没动,只是安静的看着对方,良久,南烟不安的笑了一下,道:“第一次成婚,总觉得一言一行都透出股傻气来,我今日是不是特好笑啊?”
她说这话是想要缓解两人间的氛围,周时生却是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不傻,你今日很好。”
他说着,坐在南烟身旁,安静的注视着南烟,南烟抿了抿唇瓣,凑上前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问道:“醉了?”
周时生摇头。
南烟放下心来,指着对面桌前摆放在桌面的酒,道:“还有这个。”
按照规矩,皇室成亲掀盖头、饮合欢酒时身边应当是有宫人在场主持的,只是因着周时生不喜,这些人便都未在场。
两人一同起身,朝桌前走去,举起酒杯,手腕交缠一一饮尽。
末了,周时生利落的拉着南烟朝床榻走去,南烟问,“做什么?”
周时生迟疑,喝完合欢酒后便是入洞房,但两人实则早便行过房,加之他此时忽的有些扭捏起来,不想南烟误会他只是那喜爱房事之人,于是迟疑一瞬,一本正经道:“聊天。”
哦,去床上聊天吗?
南烟笑着瞪了他一眼,道:“周时生,我现在兴奋的很!睡不着,你陪我出宫游玩好不好?”
婚前焦虑至这一刻终于落下,南烟嫁入干西五所的第一日,还未过夜,便想出宫去玩。若是寻常妇人,指不定被公婆及夫婿如何训斥不知礼数,只南烟没婆婆,公公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管不了年轻夫妻的家事。
而她嫁的人——周时生也十分宠她,只颔首道:“好。”
南烟于是兴奋的换上一身常服,同周时生一道偷熘出宫。金秋十月,气候宜人,夜间的长安城游人众多,时不时的还能听见街道的三两行人在议论今日相府千金与七殿下的婚事。
南烟拉着周时生,小两口自在的在街上游玩,买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随后去了贺来酒馆。
酒馆里,癞子、刘伯、景儿都在,席秀也在。几人早便知晓南烟夜里会来寻他们,于是刘伯早早的关门,再由癞子主厨、景儿打下手做了一桌的饭菜。
整整一日,南烟肚子里空落落,只有垫肚子的糕点。周时生比她还惨,肚子里全是酒水,只他酒量和酒品都甚好,如今其实南烟也分不清他醉没醉,只是觉得他今夜格外的听话,格外的乖巧。
两人一进屋,癞子、刘伯、景儿三个安分守己的人便齐齐朝周时生跪下行礼,周时生还未说话,南烟忙上前将三人搀扶起来,道:“起来吧,不必太过拘束,吶,我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你们拆开看看。”
她今日在街上买了一堆,全是周时生拎着,如今听见南烟的话,他便将手腕上的礼物全数放在旁边桌子上。
癞子等人还是有些拘束,一旁的席秀却不见外的朝南烟买来的礼物沖了过去,一边拆礼物一边笑着打趣癞子等人,“这些东西可是先到先得,你们不要,那便全是我的了。”
这般,那几人方才慢腾腾的上前去拆礼物。
因着时辰拿捏的及时,桌上饭菜新端上桌,还冒着热气,南烟拉着周时生一道坐下,洗净筷子递给他,“我饿死了,你今日想是也未吃什么罢!这些都是癞子做的,你尝尝,比宫中的御厨做的还好。”
癞子听见南烟夸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时生看了癞子一眼,道:“甚好。”
南烟听了忙伸手敲了一下他,道:“癞子不入宫,他在宫外挺好的,入宫若只是给我们做饭,那多浪费啊。”
周时生只说了‘甚好’两字,南烟便猜出他的用意,周时生愣了愣,乖巧道:“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