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空对峙,南烟问道:“怎么出来了?”
“自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一句话方出,周时生脸色再次沉了一度,他压抑了片刻,低声道:“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南烟无所谓道:“我闲的很,翌日不用上朝,玩的晚些也无妨。”
趴在地上的小灰一脸哀嘆,仰头对着月亮呜咽了两声。
做狗也不容易啊,它已经是一只老狗了,禁不住两人这般折腾啊!
小灰的动静引起了南烟的注意,她上前摸了摸小灰的鼻头,仰头去看周时生,语气很是不满,“方才下了雪,又下了一阵小雨,地上泥泞一片,你看看它爪子都脏成什么样了!即便不说这些,它年纪这么大,你何必将它硬扯出来受罪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闻言,周时生神色这才有所松动,他上前走到小灰与南烟跟前,道:“你早些回来,它不就不必受这些罪了。”
南烟还想说什么,周时生及时堵住她的嘴,“再磋磨,宫门就该关了。”
“宫门关了又不代表回不去,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周时生一噎,随即郑重道:“我们身为皇子、皇妃还是应当守规矩些,免得他人多嘴。”
他人多嘴?
若是无事,即便别人再如何嘴碎也说不出什么杀伤性强的话,但若有事呢?南烟想到白日俞宛清说的话,心里有些嫉妒。
她若是个男的就好了,洒脱大气,即便迎娶多房妾室也是有理有据,天经地义,多的是人替她说话找理由。
南烟沉沉嘆气,看着周时生,真心实意道:“我若是个男人便好了。”
周时生伸手去揽南烟,南烟抓过狗绳,两人一狗一道慢悠悠的朝皇宫走去,他不由的问道:“做了男人你想做什么?”
南烟最先想到柳嫣,她若有所思道:“自然是多娶几房妻妾,要那种脾性好会心疼人的,长的也得好看,最好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若是会做饭那就更好了。”
这想法很男人!
周时生听着,心里却是冷笑了几声。
他拉着南烟转了道,未直接回宫,而是走上另一条宽阔街道。
南烟问他去哪,他也不说,嘴唇抿的紧紧的,显然心里正不爽呢!
待两人到了一处宅院前,周时生将小灰拴在一颗树旁,他则拉着南烟去了侧巷,翻墙跃入那处宅院。
南烟在某一瞬,看见那处宅院门前高挂的牌匾上写着施府两字。
‘施’姓?
南烟有些急了,拉着周时生问道:“这是谁的家,施岚青还是施岚风?”
施岚青如今是周时生的人,若两人闯的是施岚青的家,那即便被发现也没什么。若是施岚风的家,那问题就大了!这人少时喜欢过南烟,南烟对他还算熟悉,知道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嘴巴大,什么事到他嘴里都过不了夜。
周时生看了一眼南烟,“施岚风是施岚青堂弟,两人暂未分家。”
一边说着,他一边携抱着南烟在屋檐上飞走,不多时,到了一处中规中矩的院落。两人最终在二楼的一处走廊上落定,方一站稳脚步就听见女人与男人的争吵声。
南烟听了半响,发觉原来是施岚风正同他妻子吵架。两人起先是为一些琐事争吵,后来便是因着施岚风新纳的一门小妾了。
两人吵着吵着,妻子打开门将丈夫推了出去,随即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不多时,门打开一条缝,一个搓衣板被人用力扔了出来。
门扉再次阖上,门外的施岚风见了那搓衣板,骂骂咧咧的,凶的不行。
他呵骂道:“你同你那表哥卿卿我我,见了他就笑,对我就没个好脸色。我按法纳妾又怎的了?我告诉你,你今夜若不让我进屋,我就将你这门给拆了!”
表哥?南烟想着,这两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对了,她过往看的不少话本,闺阁中的小姐最容易与表哥产生些说不清的牵扯了。表哥、表妹可是千万年话本不可缺少的素材啊!
施岚风同妻子吵架,自是将院子里的下人提前赶走了,他气势汹汹的骂了一通,显然很是忌讳妻子与她表哥的干系。但骂的急了,见那紧紧阖上的门却是纹丝不动,不由得举起袖口擦了下脸。
南烟离的远看不清他是不是在拭泪,正想凑近了细看,却见他仰头长啸一声,毫不犹豫、干净利落的………跪了下去!!!
他似乎不觉得这事丢脸,还扯着嗓子嚷嚷,“跪就跪,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些,跪一下也少不了几量肉。”
话落,厢房里的烛火不给面子的全灭了,屋内一片黢黑。
南菸嘴角抽了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拉着周时生离开,心里则想着这人带她来这是什么意思,给她一个下马威?可施岚风最终还是乖乖的跪了啊!
南烟心里琢磨着这事,一直没出声。周时生则拉着南烟又去了另一处。
马家与施家隔的不远,南烟一看见府内富丽堂皇、处处皆浮夸的装潢,就知道这是马树乔的家。
整个长安城,即便是相府,恐怕都没有马家的宅院富丽堂皇,每一处都显示着金钱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