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


    车水马流，人来人往，


    各大街小巷的商铺鳞次栉比，官员、贵族、百姓，一个个步履匆匆，


    叫卖声，招工声，不绝于耳，


    在始皇眼中，


    这咸阳城，就好像是从一滩死水，变成了有源头活力的活水一般，


    哪里来的活力？


    人们脸上为何充满笑容？


    一个个步履匆匆，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一般，


    朕的咸阳，何时变成这样了？


    始皇看到这种景象，忍不住好奇，带着章邯下了马车，在城中步行。


    如今他体内龙气根基越发坚固，相貌更是年轻了十几岁，像个40岁的中年，


    除非王翦、蒙毅、李斯这些老人当面，否则几乎无人能认出他的身份。


    始皇负手在街头闲逛，看见最多的就是挑夫走卒、沿街叫卖，


    自己缝的草鞋草帽、不知从哪弄的耕地的锄具、家里吃不完的干粮，


    突然，一阵臭味袭来，


    始皇侧头望去，


    他竟然见到还有一个十几岁的赤脚孩子，在挑着两桶大粪在沿街叫卖，


    始皇惊了，


    “何时起，粪便之物，也能进行买卖了？


    还有，我秦律严控商贩，不允许走卒叫卖，这些人这么多叫卖者，如何纳税？”


    秦律极严，商税极重，想要开商铺，几乎利润的八成要上交大秦为税，


    走卒、摆摊因为难收税，大秦根本就是禁止的，


    而且秦律在刑法上也是极严，便是走在街上，两个人发生了口角，都有可能各自被拉走充当劳役，


    所以之前，哪怕是最繁华的咸阳城，街上也几乎没什么人，


    哪里会像今日这般景象。


    始皇不顾恶臭，上前几步拉住那十三四岁的孩子，


    “小哥，我问你，你挑这粪便，可是要卖？”


    “咦？这位老丈，您可是要买？你看着不像耕种的啊？”


    那小孩子穿的极差，但眼睛却是很明亮，脑子也活络，一眼看出始皇不像要买的。


    “我家里有地。就来问问，我很好奇，这粪便之物，乃排泄之恶臭，为何也能买卖？”


    始皇问道。


    “老丈，你不懂？是很久没出来了吧？”


    那孩子笑道，露出一口白牙，他也热情，当即原地将两桶大粪落在地上，开始为始皇讲道：


    “你不知道，数月前，十三公子颁布法令，令数百万劳工脱离苦役，回来开山种田时，


    那时起，这农家肥，便成了稀罕之物，


    哦，老丈，我所言农家肥便是你口中的粪便，


    一开始大家都是各自去粪坑中取，但到了最近两月，因为城外的耕地越来越多，


    这农家肥便成了稀罕之物，


    所以此物，便有人开始收购，也有了买卖的机会。


    老丈，你别小瞧这农家肥，俺这两桶，能值10个铜钱咧！


    十个铜钱，都能换上20个包子了！”


    “法令？农家肥，买卖？铜钱？”


    始皇最近听到的新名词越来越多，


    “这农家肥有何用处？”


    “这还用问，当然是提升土地肥力，增加产量了啊！”


    小孩哥咧嘴一笑，似乎在嘲笑始皇啥都不懂。


    “提升肥力我是知道的，但外面那些在山地开荒的，距离咸阳城怕是有百八十里远，


    这么远的距离，有人会为了提升一点肥力，扛着两桶粪去耕种吗？


    这得消耗多少人力？


    这种事，以前可是没人愿意干的啊！”


    始皇又问道。


    “嗨，老丈你这就不懂了。


    十三公子说了，民生苦，百姓为国家之首要，百姓吃饱穿暖是大秦最重要的事，


    他上来颁布的第一条法律，不是减税，


    而是彻底、永久的免费农税！


    他说要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那便是他们种的田，国家不取一分一毫，


    种多少地，收多少粮，都留给百姓自己，


    国家不许取，贵族不许抢，但凡有任何耕地的纠纷，或是当官的敢朝这里伸手的，一律杀头！


    老丈，你想想，


    我们老百姓之前过的是啥日子？那叫个苦啊，种的地八成都被国家给收割去了，


    现在我们是在为自己种地，


    别说这二桶粪要扛个一百里路了，便是扛一万里又如何？


    为了自己地里多长一粒庄稼，也是值得的！”


    小孩哥年纪不大，但却知道的不少，


    始皇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赢长生为百姓免费农业税了，


    最初，他还猜测，赢长生是因为刚上台，为了名声，第一年不收大家的农税呢，


    现在竟然是永久免除农税？


    那国家吃什么？国库没粮，军队吃什么？给朝廷官员、各郡县的官员发俸禄发生什么？


    始皇皱眉不解，


    但他回来之后，见过一系列的东西了，已经学会了暂时先忍住心中疑惑，慢慢观察，总会知道真相的。


    而始皇不可否认的是，


    赢长生的这种不收农税、保护民生的政策，确实极大的激励了农民的积极性，


    始皇估计，之前路上听到的亩产几千斤肯定不可能，但像这些百姓如此花心力的去精心呵护，


    今年的耕地，亩产4百斤，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这点也不够吃啊。


    还有，不收农税，国库怎么办？


    始皇皱着眉头，将这个事关国本的问题埋在心底，准备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问清楚赢长生是怎么想的。


    “小哥，铜钱是什么，我记得以前大秦的货币不是钱币吗？”


    始皇疑惑再问，


    “铜钱你也不知道吗？”


    小孩疑惑了，


    “铜钱就是铜钱呀，这几个月新出来的货币，


    一个铜钱能换两个包子，


    一个力工干一天活，能挣10个铜钱。


    据说一千个铜钱，能换成一两银子，银子才真正值钱呢~”


    新货币？


    朕刚统一了钱币没十年，这逆子又给推翻了，搞出了新货币？


    还有银子？


    “银子是何物？”


    始皇不解，


    小孩哥也没有，他也没花过银子，只是远远的见到了一眼，


    “银子就是白色的，亮着光的，看着就很宝贝的那种~”


    始皇点点头，大概心中有数了，


    他也猜到一点赢长生的想法了，


    不收农民的粮税，但搞出新的货币，用造币，来买农民的粮食...


    这看似一种好方法，


    但时间久了，农民也不傻啊，国家一直拿出新货币来买粮，


    那钱币会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始皇好歹也当过一国之君，知道钱币不过是一种象征，


    真正有价值的还是粮食等实物。


    唉，如此之法，只能算饮鸩止渴，权宜之计啊...


    “对了，小哥，那你卖这一桶粪，要上交多少税啊？”


    始皇想到什么，农税不交的话，商税总得要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