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白雁随打来电话,陆隐之一边上楼,一边接听。
【先生,南洋夏郁明想见您,听说请了周抒佟一起。】
周抒佟这两年在南洋混的不错,一跃成为南洋首富,他曾经和陆战北有点交情。
夏郁明是黄毛的堂表舅,南洋地下城的头号人物。
两人一个‘经商’,一个暴力支持,听说他们合体,在南洋收刮财富,无人敢惹。
陆隐之哼笑了一声,看不出来,黄毛的背景硬的很。
他说:“来者是客,好好安排。”
挂了电话,陆隐之来到陆佳佳的房间好好安慰了一番。
陆佳佳跟他说了一些关于绑架案的疑点。
她当时逃出来躲在大门口,看见一辆车离开,凭直觉认为车里坐了个女的,车子出院门时还与石墩剐蹭了一下。
听完陆佳佳的描述,陆隐之突然想起前几天顾时涵的表现,总感觉有什么事瞒着他。是不是当时她发现了什么?
他安抚陆佳佳后去了书房,立马打电话让人去查车子。
第二天上午十点,陆隐之阴着脸从鸿凯大厦出来,一声不吭,眼窝深陷上了白雁随的车。
车内瞬间弥漫着压抑的空气,白雁随说:“据查顾家和杜家的车都没有问题。章露那天离开,这件事与她无关,至于楚瑶,她的车子和手机定位显示她没有出楚家。”
陆隐之对手下的不满已经写在脸上了,这么点小事查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他努力压着火,因为这个火等会要留给远道而来的客人。
南洋来的人被阿玖安排在西郊一个废旧仓库与陆隐之见面,如果不是周抒佟,陆隐之是不会出现的。
西郊在整个京都,属于比较原生态的地方,自然风景不错。
铺满枯叶的水泥路弯弯扭扭延伸到树林深处,两边萧瑟的景象诠释冬天的冷落,陆隐之盲目地看着窗外后移的景色,回想着十几年前零零碎碎的记忆......
白雁随通过车内后视镜扫了一眼总裁,发现他半握拳头抵住额头,大拇指不时地擦拭眼角。
总裁.....流泪了????
西郊废旧仓库
陆隐之冷着脸,红着眼睛在长型桌前坐下,一声不吭。
周抒佟恍惚了片刻,到底谁他妈的说陆隐之温润如玉?
这脸黑的要吃人。
他看了一眼曹阿玖,自从陆隐之坐下来,曹阿玖就默默地站在陆隐之身后,这更让周抒佟心里没底。
虽然周抒佟比陆隐之大,但他还是十分谦卑地和陆隐之寒暄了几句,陆隐之也勉强拉起笑脸回应。
夏郁明就不同了,他直接坐在陆隐之对面,脸色不大好,早上八点多他就等在这里,陆隐之到现在才出现,还这幅架势,太过分了。
他先开口,“小外甥不懂事,陆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人交出来吧。”
黄毛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夏家人也不知道怎么搞,这才请了夏郁明过来。
夏郁明能来,一是看在夏父当年支援他的份上,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打听过,出事的并不是陆隐之的妹妹,而是妹妹的同学,他想陆隐之不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人不给他面子。
再说陆隐之本人温文尔雅,人人皆知,怎么也不会太过分。
陆隐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淡然一笑:“交给你可以,你当着我的面,一枪崩了他。”
夏郁明已经火冒冒的,这么多年还没人在他面前这么傲。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陆隐之,“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不就是弄残了一个小丫头,在南洋,老子不知道玩死多少嫩的。”
陆隐之定定看了他好几秒种,阴冷从四周聚拢过来。
周抒佟真是无语,来的时候,他已经嘱咐夏郁明,控制情绪,然而白说了。
他想开口劝和两句,只是看见陆隐之的脸色,也不敢贸然说话。
陆隐之没有表态,夏郁明暴躁了,他含沙射影,“你妹妹这次没事,事情到此为止吧!”
“你在威胁我?”陆隐之冷眸泛着寒光。
一个南洋佬来这里威胁他???谁给的勇气?
“谈不上威胁,商量,商量而已。”夏郁明慵懒地坐下来,单臂搭在椅背上。
陆隐之什么话都没说,不停地把玩手里的打火机,只听见打火机啪嗒一声,四周的窗幕围起来,屋内顿时暗了下来。
大家不明所以,也都不说话,静静地等着。
很快,墙上被投影仪放出一个电影的片段,那是一个枪战片,大约十几分钟后,出现一个画面。
夏郁明脸色顿变。
画面里一栋豪华别墅,门前并排停了几辆豪车。
不过两秒钟,一排豪车爆炸的场面与电影的场景无缝对接。
夏郁明:“.......”
很快画面一跳,出现一对母女,女人是夏郁明几十个情妇中的一个,女孩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大约七八岁。
镜头拉进,母女两胸前头上闪着许多红点。
夏郁明倒吸一口冷气,目光错愕地看着陆隐之。
陆隐之继续玩着打火机,“你长的不怎么样,十几个女儿都还不错。”说完又打了个响指。
画面出现一个二十来岁女孩,衣裳褴褛被人绑住,身边好几个光着膀子的肌肉男正在撩拨她。
女孩对着屏幕大声呼救,样子惊恐。
夏郁明已经绷不住了,南洋是他的地盘,陆隐之坐在这里,怎么能?而且速度这么快?
陆隐之站起来,十分不屑,“在南洋,你以为你是天?哼.....”
墙面上的投影消失,帘幕拉开。
夏郁明终于明白,陆隐之在京都甚至全球,不是温柔地‘横行霸道’!而是‘横行霸道’地温柔。
此行是他太大意了,以为不过弄伤了一个不起眼的女人,以为不过是对付一个温文儒雅的商人,拿点钱加上周抒佟的面子,还摆不平?
实际上,摆不平。
陆隐之朝门外走,夏郁明惊慌失措上来拦住,“陆先生,是我自以为是,还请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是女儿,别人的就不是?你这么不在乎女人的尊严和性命,你女儿的性命和尊严也别要了!”
夏郁明彻底慌了,他扑通一声跪下拉住陆隐之,快五十岁的人跪在陆隐之面前,画面很违和,“这件事我愿意出钱补救,您开个价。”
陆隐之半蹲下来,捏住他的下颌,“别说你一个女儿的命,就是十个,我也买得起,你倒是出个价,嗯??”
他平生最讨厌,用钱买命,以为有钱就可以只手遮天?“在我面前谈钱,你很不明智。”他的手用力一甩,拍了拍双手站起来。
周抒佟也是服了夏郁明,这两年他确实飘了,陆隐之是能用威胁和钱解决问题的人吗?他硬着头皮上来劝和。
陆隐之突然变换脸色,温和地笑起来,“我是个正经生意人,不是什么钱我都感兴趣,再说我的女人躺在床上还没醒,我哪有心情考虑钱?”
夏郁明浑身冷汗直冒,陆隐之的女人?不是他妹妹的同学?@####@@@%……¥
【没心情赚钱】这句话十分危险,一个平时只知道赚钱的男人,突然不赚钱,空出来的时间就会干别的,比如像今天这样看个‘电影’,绑架,炸别墅豪车,看狙击手射击.....然后分分钟带你进入电影角色......
等陆隐之走远,周抒佟将夏郁明扶起来。
曹阿玖走过来,依旧面无表情,“先生不会对无辜的人做出什么,希望夏老弟以后注意点,还是那句话,谁家的女儿不是女儿呢?赶紧回南洋吧,这里不安全。”
说完带着人离开西郊。
.......
晚上,一家人在客厅里,陆梦之也在,这两天她一有空就过来陪伴妈妈和妹妹。
陆妈妈的心情好了不少,下午打电话给医院,医生说顾时涵不会有事。
这会她戴着老花镜,翻看着相册,“儿子,你看瑶瑶小时候多可爱,那时候她就喜欢黏着你,一晃你们都长大了。”
陆妈妈之所以突然拿出楚瑶的照片,是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儿子对顾时涵有种不一样的感情,她这两天权衡利弊,还是觉得楚瑶更加适合儿子。先不说别的,她的年龄就比顾时涵合适。
陆梦之心里给妈妈捏了一把汗,现在顾时涵没醒,妈妈却提起楚瑶。
陆佳佳头枕在姐姐的腿上,哼哧一声:“谁还没个可爱的小时候?”
陆妈妈笑着说,“你小时候就不可爱,几次都把她捉弄哭了。”
陆佳佳坐起来,好像突然生了气,“我从来都没有捉弄过她,是她自己弄哭自己。”
说完,她又躺在姐姐的腿上,鼓着腮帮。
“胡说八道,谁会自己害自己?”陆妈妈白了一眼女儿。
陆佳佳轻蔑一笑,妈妈太单纯了,这完全因为爸爸对她的独宠,从来没有给过任何女人伤害她的机会,可是没吃过猪肉,难道没看过女人争斗吗?
各种心机,各种狠辣。妈妈这样的人在电视剧里绝对活不过两集。
“她有什么损失吗?每次都是我挨骂,她被哄!”
客厅里,突然静默下来。
陆梦之摸了摸妹妹的脸,笑着不说话,她也不喜欢楚瑶,不相信妹妹会害她。
只是她身为大姐姐,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要和弟弟妹妹计较,要爱护她们,尤其是楚瑶,比自己小,又是客人,她更没有理由帮助妹妹针对她,这样会显得陆家人护内欺外。
陆佳佳又说:“以前,顾时涵来我家,楚狐狸精几次耍心机害她,有一次故意在餐桌上提顾时涵的姐姐让她难堪,还有一次踩她的脚后跟,害的哥哥受伤。”
陆妈妈沉默了,虽然事情过了两年,但她仍然记得。
“唉,真不知道那孩子当时为什么那样做。”陆妈妈突然有点遗憾。
“因为哥哥对顾时涵好!”陆佳佳脱口而出,“哥哥还给顾时涵定了情侣手机......”
话没说完被陆隐之纠正:“同款手机!”
“还不是一样?还有送给我的那块百达菲丽,哥哥也给顾时涵买了一块。”
如果她要告诉妈妈,哥哥因为顾时涵的一句话而拍下那颗价值五亿的钻石,又因为顾时涵一句话,把那颗钻石强塞给某影帝,估计会晕过去。
陆妈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手表好像多少钱来着?”
“一千多万,呵呵,哥哥为了让顾时涵收下骗她说只有一千多块。”陆佳佳的话匣子已经打开。
陆隐之靠在沙发上,双手叠加枕在脑后,“不是骗她,只是省略了万字而已。”
他们说话从来都是省略‘万’字。
陆佳佳越说越有劲,“班上有个局长的女儿把手表砸了,学校领导处理事情偏心那局长的女儿,哥哥给顾时涵出气,把学校好多领导都换了。”
陆隐之又纠正:“不是为了出气,只是学校领导处理事情有失公允,不配为人师表。”
陆佳佳呵呵,呵呵呵。他们当领导是第一天吗?明明就是给顾时涵出气。
陆妈妈听到这些,目瞪口呆,猛地站起来,儿子这些话是不是间接承认他喜欢那小丫头?“顾家是什么家庭背景?你要娶他家女儿?”
虽然那丫头品性是个好的,长的也漂亮,又在外深造两年,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
陆隐之上半身微微前倾,双肘压在腿上。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妈妈,如果您知道她十几年前救了您的儿子,又多次舍命救了您的女儿,现在生死未卜躺在病床上,您还有心思说这些吗?”
他做的这些,和她做的相比算什么?
客厅内再次陷入死一般寂静。
“你是说.....这不可能!”陆梦之先从诧异中醒来,“那小东西不是已经...遭遇不幸?”
对于当年的那点事,陆梦之也就是听妈妈后来说了一点。
“她还活着。”陆隐之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冒着光,久经商场的睿智深沉感全然退去,像个找回心爱之物的小男孩。
陆妈妈翻着相册的最后一页,从一张相片的后面抽出另一张照片,一个小女孩穿的像个公主腼腆地坐在钢琴前。
看着看着,竟然眼底湿润,那是个喜欢害羞的女孩儿,一害羞会抿嘴微笑,眼里藏着数不尽的星光。
陆妈妈喜忧参半,替她生在顾家可惜,她遗憾地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陆佳佳半边脸的肌肉直跳,是亲妈吗?“妈妈,哥哥...不算牛粪吧?”
陆隐之:“......”
陆妈妈听了,开怀笑起来,“我是说顾家啦,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哥哥对她就像对你一样的。”
陆妈妈想起顾时涵弹琴的手法和自己如出一辙,她当时还没太注意,原来,是自己教的。
那孩子变化有点大,从前皮肤黝黑,胖嘟嘟的小脸,现在……美人坯子!
陆梦之说,“顾家真是,女儿出了事,面都不露一下。”
可想她之前在顾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陆妈妈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过几天,把她接到家里来养。我亲自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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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隐之上楼,陆佳佳窝在妈妈怀里给她竖起大拇指,“妈妈,你真聪明。”
陆妈妈被她的话说的莫名其妙:“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