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打了个嗝,正要开口,却被老夫人打断了。
“你说是她去找你的?”老夫人反问,不过没等依依开口便又自问自答了。
“这一条我就不信,哪一次不是你主动挑衅的?但凡你说出一次是她挑事儿的,我这就去骂她一顿!”
依依张口,想说哪一次都是她挑事,哪一次都是她故意的!
“咱们家里小门小户的,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你不爱搭理她,又总刺儿她,除了咱们家里那两颗枣树,还有谁看不出来的!”
听见老夫人这个说法,依依脸上也涨红了。
“不是,不是我,是她总跟我过不去!”
“那也是你自找的!”老夫人怒道。
依依不住的摇头,连事先盘算好的哭也顾不上了,“您明明是我的亲祖母,为什么偏偏要向着一个外人!”
“我给你烧了泡脚的药水,你看不上,又叫玖荷去重新准备了,我新学的菜做给你吃,你也叫她重新准备,我——你们根本就没当我是一家人!”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心中的怒火是越发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也问你,你可曾试了温度?”
依依点头。
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气,“我不傻!你嫌那是泡脚的盆子,脏,平日里你也从来都不做活,只管把水烧开了事,也不试试温度。我若是不叫玖荷准备凉水,我这两只脚还要不要了!”
依依争辩道:“这如何能怪倒我头上,我是小姐,又是第一次烧水,她非但不提醒我,还看着我端着盆子进去,她又是什么居心!”
老夫人重重拍了两下床铺,“她是什么居心?若不是你说要一个人准备,要尽孝心,把人都赶出去,能成这样?你也好怪别人!”
老夫人说了两句越发的觉得这个孙女儿早些年被养偏了,这两年无论她们怎么的言传身教,都扭不回来。又想儿子还在边关生死未明,家里就这么闹腾开,顿时觉得怒火上涌,越发的生气了。
“还有你烧的菜,的确你是下功夫了!可是你看看你下的什么功夫!”
“家里人年纪都大了,喜爱烂软之物,口味也要重些,你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依依抬头,“我煮的菜不够烂?还是我盐巴放的不够多?”
老夫人倒抽了一口气,“你是煮烂了,菜叶子都加不起来,盐放的跟腌菜一样,你这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但凡平日里多用用心,多看看玖荷是怎么做的,又怎么能做成这样?”
“你光看见玖荷侍奉人,你也想学,可是你没花心思在这上头,学的都是表面功夫,又有谁会看不出来?”
“我——”依依气急,口不择言道:“本来就该是我说什么,她做什么的。谁家的小姐亲自下厨房的?不都是吩咐丫鬟去做的!”
“好好好!”老夫人气得直拍床板,“我当你是什么心思,原来这些年,你一直没歇了去你外祖家里的心!”
依依吓呆了,猛然间听见这话,连怎么回答都不会了。
屋里寂静的只能听见外头蝉鸣的声音。
忽然,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来了许多人的样子,随即有人拍响了老夫人的屋门。
老夫人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依依,冷冷道:“去里头躲一躲!”
依依低着头,一言不发去了耳室。
谢嬷嬷先进来,伺候老夫人穿好了衣裳,玖荷又领着个人进来,正是族里这些年一直负责给她们送东西来的大汉,名叫陶渝。
只见陶渝一脸的焦急,头上满满的一圈汗,道:“不好了!外头传言陶大人通敌卖国,卷了大军的钱粮去西戎了!现如今西戎全线压境,要趁着廖将军粮草空虚,无力抵抗的时候大举进犯了!”
“什么!”
“不可能!”
就连在耳室里头躲着的依依也顾不得许多,就这么沖了出来。
老夫人一阵眩晕,玖荷急忙上前将人扶住,又搀着她坐在椅子上,对陶渝焦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消息又是哪儿来的,你都说清楚了!”
陶渝抹了一把汗,道:“是从西边传来的消息,族里去年粮食很多,想着不如用余粮去边关换些盐引回来,没想到了戎东县,就听见陶大人通敌卖国的消息!”
“这不可能!”玖荷道:“陶大人都要同戎东县共存亡了,他连遗言都交代了,怎么可能通敌!”
老夫人拉了她一下,声音有点疲惫,“你让他先说。”
屋里这番动静惊得在前院午休的陶行也醒了,当下陶家全家老小都在老夫人屋里挤着,几双焦急的眼睛全部都落在了陶渝身上。
陶渝仔细想了想,很是慎重道:“因为边关战事吃紧,西戎二十万大军压境,众位将领都是身兼数职,陶大人也是没日没夜的忙着。”
“廖将军手下也有二十万人马,等着粮草下锅,陶大人便主动请缨,带着本县的壮丁同廖将军的手下一起去迎一迎粮草,哪知道这一去就没回来。”
“……后来廖将军又亲自带人去看了,也没找回来,据当日跟着一起去的士兵说,能看出来有交战的痕迹,只是战场叫人打扫过了,没留下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