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着将她又拉进了些,“只是这么一来,你可要跟我姓孟了,你可愿意。”
玖荷现在是彻底的说不出来话了,手里抓着那薄薄的几张纸,想用力又怕捏皱了,不用力又怕拿不住,总之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
老夫人如此待她,她就是舍了这条命又有什么关系!
玖荷越发坚定了要去告御状的心思,如果陛下能还陶大人一个清白……那便不用在国公府,还要费力的出淤泥而不染。
孩子养在他身边,由老夫人亲自教导着,那真是比在国公府里要强一百倍。
玖荷死死咬了下唇,将眼眶里头不住打转的泪水又忍了回去,“我愿意!我一定好好照顾少爷,就是小姐……有余力我也会好好看着她。”玖荷道:“小姐现在就算是贪慕虚荣,想着国公府的好日子,去住上一段日子也能看明白了,那个时候再教她也不晚。”
“您也说了小姐心里有主意,想必没多久就能自己想明白了。”
老夫人嗯了两声,重重在她肩膀上拍着。
“这两封信一封是给国公府老太君的,你只管交给门房,别的不用多说,我信里都写明白了。”
玖荷看见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知道这封信写得是多么的让人不甘心。
老夫人嘆了口气道:“你去了也别太过逞强,毕竟……我们是求着人家的,诚心不诚心,咱们能看出来,难道她们就看不出来吗?纵是有些冲突……”
玖荷一震,深深地低下头去。
“我知道,齐家老太君能庇护陶大人的两个孩子,我心里自然是无比的感激,自然也会实打实的敬重老太君。”
老夫人点头,“委屈你了。这第二封信是写给礼部天官的,”老夫人自嘲的笑了笑,“是感谢先帝赐我贞节牌坊,说到底不过是个问安感激的东西。”
老夫人定睛看着她,“你明白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吗?”
玖荷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抿了抿嘴道:“这信不是真的要送去礼部,而是……而是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看的,让她们知道咱们家里也不是没有后路的。”
老夫人欣慰的笑了,“如此,这两个孩子我便託付给你了。这两日整理好东西,趁着才刚入夏,路上还不太热,你们这就走吧。”
两个人的从表情动作语言,再到谈论的内容,完全不像是只在国公府住上两个月的样子,可是……可是两人心里都有事情瞒着对方,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这违和。
玖荷几乎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努力从已经有些褪色,而且并不想去回忆的上辈子里头,寻找那些可能会有帮助的蛛丝马迹。
比方该去向谁求助,又去哪里打听消息,甚至深宅内院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
还有……最后那场送了她的命,却也告成功的御状,她觉得自己这次不用送命,也能成功!
她越想便越是心潮澎湃,整个人又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她什么都不怕!
只是想了这么一夜,过了三更才睡着,第二天不可避免的起晚了。
早上刚出门,才过了角门往后院走,玖荷便看见小姐在院子里头活动,看见她过来,小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停在一个夹杂着嫉妒还有得意的扭曲微笑上。
“你倒真是——我求了祖母好几次,倒不如你说这一次。”依依愤愤不平道:“你倒是有本事,祖母居然开口放了我们三个人走。”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脸上忽又现了开心的微笑,“你现在开始讨好我也不晚,等到了我外祖母家里,我会叫外祖母给你留个好差事的。”依依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表情天真。
“一会得空了来给我收拾行李,你要做得好,将来我也好留你当个小姐身边的丫鬟,否则——哼哼。”
玖荷依旧是平平淡淡一张脸,不急不慢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再这么威胁我,我随时能去求老夫人不带你。”
依依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笑声戛然而止。
“你出过门没有?你知道京城要怎么去?”玖荷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声音,“你怕不怕我路上卖了你?”
依依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你不会的。”依依声音里有点迟疑,不过越说就越发的坚定,“祖母说你忠心,你又——”
“你可以试一试。”玖荷抬脚就走,这两天的事情不少,没有功夫跟她斗嘴皮子了。
不过被她这么一吓唬……至少从现在一直到国公府,这一位小姐都会安安生生的不惹事儿了。
玖荷到了老夫人屋里,见老夫人正跟谢嬷嬷说话,她原本想稍稍等一等,没想老夫人看见她便停了下来,伸手招呼她过去。
玖荷走近了一看,老夫人眼皮子肿了起来,明显是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我再去给您抓些药。”玖荷道,“前天大夫开了三副药都已经喝完了。”她的语气比往日里多了几分严肃,又转身冲着谢嬷嬷深深的一鞠躬,“这些日子麻烦你好好的看着老夫人,叫她放宽心,不到秋天陶大人就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