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荷一边往里走着,一边看着上头的门牌。
吏部,户部,兵部。
玖荷朝着兵部就沖了进去。
里头是个不知道几进的院子,玖荷咬了咬牙,索性一路冲到了最里头一进,对屋里那个要么是兵部尚书,要么就是兵部侍郎的人哭了起来。
“我这才成亲两个月,夫君就跟着廖将军打仗去了,人人都说廖将军好,可是我家夫君这转眼就没了消息,尸骨无存不说,还有人说他投敌!”
玖荷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可是这么说了一通之后就像是打通了关节,眼泪也哗哗的流了下来。
“公公气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婆婆整日以泪洗面,连眼睛都要哭瞎了!我不管,今儿要是不把我相公还回来,我就不走了!”
玖荷一瞬间想起原先在平兴镇那会,看见人吵架撒泼的场景来,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横竖官越大的人越是和善,她直接冲进里头不就为了这个吗。
一开始没拦住她的两个衙役跟着一起跑了进来,看见这场景几乎是哭笑不得,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上头的尚书大人。
怎么办?要是动手去拉着地上的小娘子,万一坏了她的名节怎么办?这可是廖将军手下的娘子,不管她相公回不回得来,廖将军是肯定能回来的,到时候谁都没好果子吃。
尚书大人皱了皱眉头,先是训斥了一句,“这是兵部重地!你这妇人速速离去!”
玖荷的哭声越发的大了,“我相公在外征战,没想却被人泼了这个污名!”
尚书大人又皱了皱眉头,他现在才发现地上这小妇人身上穿的很是整齐,头上还有几根簪子,露出来的手背也是白白嫩嫩的,一看就不是做粗活的,这么说她夫君至少是个军官了?
尚书大人咳嗽了一声,道:“朝廷已经派人去查了,不日就有消息回来。”
玖荷的哭声小了些。
“你放心。粮草还是兵马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不管是朝廷还是廖将军,都会派人去查的,你且放宽心好好等着,在家里好好侍奉公婆,不用去管那些传闻。”
玖荷嗯了一声,哭声再次小了些,又啜泣道:“多谢这位大人。”
尚书使了个眼色,那两个衙役上来,其中一人对玖荷道:“地上凉,这位小娘子,你要么先起来?”
玖荷又是啜泣两声,掩着面道:“失礼了。”这才站起身来,又低头站着,不叫人看清她的脸,对尚书微微屈膝行礼,“实在是今早看见婆婆又在哭,公公拄着拐杖出来只能走两步路……一口气憋着下不去才冲进来的,望大人莫怪。”
尚书大人微微松了口气,看着两名衙役道:“送这位小娘子出去。”又对玖荷道:“朝廷重地,以后莫要擅闯了。”
玖荷也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大胆了,反正想知道的东西也知道了,红着脸又福了福身子,跟在两位衙役身后出去了。
两名衙役一直看着她到了门口,玖荷又从荷包里拿出两小块碎银子来递给这两位衙役,道:“官爷拿去喝茶。”
两位衙役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接了这银子,道:“多谢小娘子。”
只是玖荷却没往外头走,而是看了看门上的牌子,又往户部去了。
衙役才收了她的银子,急忙两步挡在她身前,道:“你又要做什么?”
玖荷低着头,声音里头又有几分悽惨,“我娘家哥哥是户部的运粮官的手下,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这小娘子——”这人刚说了几个字儿,就见他的同伴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指玖荷小声道:“她识字儿。”
衙役立即换了个说法,“户部天官可没我们兵部天官这样和善,你进去少说也得一顿板子。”
玖荷立即缩了缩身子。
衙役想了想,忽然问道:“你哥哥是压着粮食去戎东的?”
玖荷点了点头。
衙役嘆了口气道:“你回去等着吧,廖将军的人不见了,户部的人也不见了,这事儿等仗打完了肯定要好好查的,都会有消息的。”
玖荷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可是不能叫他们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两名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声道:“方才大人不是说了,仗打完了肯定去查这事儿,究竟怎么样,也不是你我能说的,你赶紧回去!否则我们赶你了!”
说着他示威般挥了挥手里的苔杖,玖荷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外头又走了走。
玖荷在大太阳底下奔波,依依却在屋里吃着冰饮,又有丫鬟给她扇着扇子,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表少爷回来了。”
临近中午,依依派去外头守着的丫鬟回来,跟她回报了陶行的行踪。
“走,去看看。”
依依放下东西,带着她的丫鬟往陶行屋里去了。别的不说,这进出至少都有两个丫鬟跟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依依脚步轻移,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了。
“姐姐。”看见是她,陶行起来叫了一声。
依依坐下,很是柔声问了两句功课,又道:“昨天是我太过急切了些,可是……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