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去!”齐太君受了这等的气,就为了不露破绽叫这两个人出去,如何能让大老爷这个时候坏了事?
她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头扭向二老爷,“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二老爷点了点头,临走前眼神还往地上跪着的依依扫了一眼,怪不得这些日子府里从上到下,都在笑话她膝盖软。磕头这等大礼,他们家里的奴婢也是每逢过年才有一次的,她这一晚上……可把四五年的礼都行了。
齐太君见他视线不住的往依依身上瞄,还以为他在想怎么处置她,小声道:“这个没脑子的好办,怎么都是我拿捏。回来再说!”
二老爷两步出了院子,拉了母亲的心腹方妈妈,叫了自己的一个长随,又差人从小路一路奔到大门口,跟二门上的婆子、大门的门房都打了招呼,看了玖荷扶着陶行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又叫这两人小心仔细远远跟着,这才再次回到齐太君院子里。
齐太君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前后好几个门都已经上了锁,正门只留了一扇等着二老爷回来,甚至连守夜看家的婆子也比往常多了两个。
二老爷不敢耽误,几步到了正房,屋里停火通明,不过一个丫鬟都没有。
只见齐太君歪在贵妃榻上,半闭着眼睛,头上缠了一圈抹额,屋里弥散着浓烈的苏合香味道,二老爷一看,软榻旁边的已经放了个打开一半的小盒子。
二老爷急忙上前把盒子合上了,道:“母亲可是又头疼了?”
齐太君嗯了一声没说话,二老爷一看坐在一边一脸尴尬的大老爷,心知他方才肯定被训了一通,当下心里暗暗一笑,又故意道:“大哥也是的,怎么不把这盒子关上,若是走了药性,下回就该不好使了。”
大老爷嘟囔一句次次用新的都成,只是见齐太君瞪他,这才怏怏的道了声是。
齐太君忽然翻身坐起,将头上的抹额一把扯掉扔在了地上,“我这么大年纪了!今儿被个还不到我一半,连百姓都不是的丫鬟给戏弄了!”齐太君深深的吸了口气,“若不是为了齐家,我一定要看着她在我面前咽气!”
二老爷劝道:“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过去怎么出气都行,只要先把太后糊弄过去,别叫她的雷霆之怒噼在我们身上,那一切都好办,不过是个丫鬟。”
齐太君哼了一声。
二老爷见她有所回转,小心问了一句,“我那外甥女儿……”
齐太君又靠在了榻上,大老爷跟二老爷两个上来给她捶背揉肩,半晌齐太君道:“方才我忽然起了个念头,这两个人不能都出去。”
“你听我说,”齐太君伸手虚压,阻止了二老爷,“你想将他们赶出去无非就是怕太后降罪。但是这京城里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他们两个来了齐家可是瞒不住的。”
二老爷渐渐明白了齐太君的想法,点头道:“您的意思……是留一个应付太后?”
齐太君点头又摇头,“差不多。而且……虽然机会渺茫,但是万一你那妹夫又翻盘了呢?留下一个总是好的。况且她一个女孩子,目光短浅,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大老爷还惦着那美貌的小妇人,焦急道:“若是我那妹夫真能回来,留下儿子不是更好?”
齐太君跟二老爷一起瞪他,似乎都明白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老爷笑道:“他翻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哥哥,”二老爷调侃般叫了一声,笑道:“你想想,太后的侄儿都不见了,这说明什么?廖将军粮草已经短缺到连一支保护太后侄儿的军队都抽不出来了,他对上善骑射的西戎大军,还能赢吗?”
“这……”大老爷皱着眉头,似乎觉得这么解释很是有道理。
齐太君皱了皱眉头,道:“去收些粮食回来。过两日消息传开,粮食怕是又要涨价,眼下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再派人去咱们庄子上说一声,千万不能叫流民冲撞了粮食。”
一听这个,大老爷忽然道:“若是廖将军不敌,西戎大军打了进来……”
几人齐齐打了个冷战,二老爷摇头道:“不会不会,我都听他们私下里说过好几次了,西戎大军是没能力打到京城的,再说他也经不起这一路的损耗。最多抢去边关几座城池,占上些耕地,再要些粮食人口等等,就会回到西边去了。”
大老爷嘆了口气,道:“万一……要收购的可就不止是粮食了!”
“咱们这家大业大的!”齐太君咬牙道:“你们两个去清点府上男僕人数,我叫她们几个整理库房,看看还缺什么,整理个章程,明儿就开始採买!再去田庄上调些孔武有力的男僕来!”
两位老爷起身,行礼之后便一起退去,因着又有这等火烧眉毛的事情,再加上大老爷也害怕太后万一要降罪什么的,暂时歇了去寻那美貌小丫鬟的事情,老老实实去了外书房,将手上的东西齐齐理了一遍。
他们两个离开,瑛絮端着碗清热解暑的绿豆汤进来,齐太君看了一眼就不想动,又歪在了那里。
瑛絮也不言语,默默的陪在一边。
半晌,齐太君像是缓过劲儿来了,道:“明天你带着人,把她从我后院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