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长东接了上去,“这几年的殿试我都看了,年轻一点的三十余岁,年纪大的连头发都是白的,倒也不是没有年轻的……”他皱了皱眉头,“最近这三场殿试,不超过三十岁的……怕是连十个都没有。”
三场便是九年,玖荷微微颌首,又看着廖纪安,听他怎么说。
“这便是了,他们一旦踏上科举的路子,便只能心无旁骛一路考下去,半点分不得心,若是女子能抛头露面,自然便有了见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等到他们腾出手来,哪儿还有女子剩下来?”
玖荷一愣,廖纪安又唏嘘一声,听起来很是为这些人着想似的,“他们自己没空寻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便只能叫女子不出门了,省得那些好女子都被人挑完了,轮到他们的时候,就只剩下些歪瓜裂枣了。”
“他们一边想着要等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之后,再娶个门第高的女子,一边又想着早早娶个贤妻进来好红袖添香,照顾自己起居饮食,这可真是累啊。”
玖荷笑了起来,“你这是歪理邪说,小心御史参你!”
廖纪安故意道:“还望郡主莫要把我卖出去。”说着,他又朝玖荷笑了笑,道:“坊间传说,那些一见才子误终生的话本,可都是读书人自己写出来满足自己的。”
玖荷愣住了,这话……很是有几分道理来,能写书的只能是认字的……除了那些读书人,还能有谁呢?
卓长东瞪了他一眼,这分明是给他妹妹上眼药来着,不遗余力的打击一切潜在的竞争对手来着。
果然,廖纪安下一句话便是,“京郊还有一处大长公主当年留下来的跑马场呢,回头我带你去看看。”
这又是夸自己门风好,他们家里从来不限制女子出门来着。卓长东顿时觉得这人居心叵测,他又瞪了廖纪安一眼,只是廖纪安骑着马在玖荷那一边走着,卓长东这凶狠的眼神被车厢上头的挡板遮了大半,廖纪安一点没看见。
前头这欢声笑语,后头一辆马车上的人虽然听不清楚,可是笑声却是能听明白的,喜鹊儿红着一双眼睛,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揉碎了。
尤其是到了睿王府的大门口,她们这辆马车先进去了,廖将军却止步勒马,同玖荷道别了。
喜鹊儿嫉妒的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来,也去跟廖将军说上两句话,可是……一想起车上还有世子,喜鹊儿又有点胆怯。
哼!罢了官好!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马车进了王府,后头的廖将军再看不见了,喜鹊儿收回视线,却见诗筠也是扒着窗框,探着头往后头看。
“看什么看!”喜鹊儿怒道,“将军也是你能看的?”
诗筠收回视线,很是有几分鄙夷道:“那个可是大败西戎二十万大军的廖将军,我看看怎么了?”
喜鹊儿眼睛眯了起来,她可真是——若不是那便宜姐姐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怎么对自己这样的不恭敬?不过是个小小的——她爹官职是什么来着?小到都没记住。
“我说,”喜鹊儿冷笑一声,“你家里是想把你送给世子做小吧?不然你在我家里住了这么些日子,怎么还不回去?”
“你!”诗筠脸上一下子涨红了,“我订了亲的!”
“谁知道是真是假?都是你自己一张嘴说的。”
“你血口喷人!你——”诗筠还想说什么,马车已经停在了垂花门上,帘子被掀开了,继王妃身边那个施妈妈探了头进来,道:“您回来了?王妃叫我候一候您。”
喜鹊儿开开心心的下了马车,诗筠跟在她后头下来。
施妈妈看见喜鹊儿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有诗筠一脸怒气的表情,就知道方才两人起了争执,她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原先敬着这位来做客的小姐,是因为世子妃的关系,现在世子妃都叫移到那不见天日的僻静地方了,听说出去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生生叫人给抬了出去。乔夫人也叫世子给送了回去,这位小姐也就跟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没什么两样了。
“诶呀,这可遭了!”施妈妈一拍大腿,故作关切道:“世子妃叫世子移到后头礼佛去了,乔夫人也叫送了出去,这梨华院锁了门,晴雨堂也没了人,姑娘今儿晚上住哪儿啊?”
睿王府大门口,卓长东很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又。
他以前认得的廖纪安英勇果敢,说话更是简练直中要害,现在这个一脸微笑,会讲笑话还会抖机灵的人是谁?他觉得简直没眼看了。
只是叫他走,那也是不能够的,谁放心如花似玉的妹妹跟这样一个人单独在一起?
不过这厮哪来这么多的话要说,难不成那二十万的西戎大军,都是被他说死的不成?
“夜深人静,将军赶紧回去吧。”卓长东板着脸道。
玖荷回过味儿来,不由得有点害羞,便道:“这会儿都二更了,怕是已经宵禁,将军路上小心。”
廖纪安又道:“无事,这一路的卫兵都在我管辖。”
“是啊,”卓长东幽幽道:“从我手上接过去的羽林卫。”
一听这话,两人都不说话了,玖荷小心翼翼看了卓长东一眼。卓长东见这一招有效果,便板起脸来,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