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继王妃。
玖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道:“非得在这儿说不成?”
睿王爷早年可是个皇子,皇宫里各种娘娘的手段见识了不少,总之继王妃现在这个做派,总结起来就三个字:故意的。
大庭广众之下哭着喊着一点都不避讳人,那就是想借着围观人群的嘴,把这事儿宣扬出去。
所以还没听见她要说什么,睿王爷已经觉得她心思不纯了。
睿王爷声音放轻了,道:“你有什么事儿。”
继王妃倒是不知道她的想法被王爷识破了,而且这几年睿王爷在府里待的时间不长,甚至一半的时间都不在府里过夜,自然跟继王妃相处的时间也没多少,所以继王妃是基本没听出来睿王爷声音里的不耐烦。
一点都没听出来。
她只听出来睿王爷的声音放轻了,这个信号带给她完全错误的暗示。
“王爷,府里有了流言。”继王妃一点都不顾天寒地冻,就这么跪在冷冰冰的青石板上。
玖荷从王爷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来,视线落在了继王妃腿上。
她有点遗憾,若是继王妃做了完全的准备,比方穿了护膝或者暖腿桶什么的,她是一点都不会客气,一定会明明白白的点出来的。
可惜继王妃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会犯错的,别说护膝了,她为了引王爷怜惜,身上穿的也有点单薄。
寒冬腊月里,就是寻常的小袄棉裙,保暖用的皮袄、披风等等一个没穿。
“流言?”睿王爷反问了一句,跟他睿王爷有关的流言现在就一个。
继王妃生的这个女儿不是他的种,而且还是从外头流传进来的。
这流言起了没两日,但是因为事关皇帝的生父,而且还是被戴绿帽子这等百姓喜闻乐见的话题,流传的速度特别快。
没几日就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
要说睿王爷生气也生气,但是要气成什么样子,那是没有的。
相信这事儿的都是百姓,但凡是个官宦人家或者皇亲国戚都不会相信的。
王府的后院,除了老太医能进来,那就只有婆子丫鬟跟太监了,这要是还能折腾出来点别的,那真的是开天闢地头一遭,可以记上史册了。
所以现在的形势就是,基本跟睿王爷没有交集的平民百姓们传得热火朝天,睿王爷的幕僚们分析可能是对手散播出来的□□,后头怕是还有别的招数。
至于睿王爷的这一帮子对手们,暗地里也在相互怀疑,这谁出的昏招?
没什么杀伤力不说,唯一的作用就是打草惊蛇了。
睿王爷一瞬间想了很多,这短短一小段时间里,继王妃也做了不少。
比方哭泣,比方更深的跪了下去,是真的跪,不是那种还会抬起头叫人看见自己委屈的做戏。
“王爷。”继王妃心里是真悲伤,尤其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就更难过了。
这个王妃当的……王府里但凡是个人都能压在她头上,卑躬屈膝十几年,面对王爷还有世子,她连体面的嬷嬷都不如。
对,说的就是罗妈妈。
还有喜鹊儿,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王爷连句话都没有,外头养了十几年还给人当过丫鬟的野丫头,一回来就封了郡主,还为了她跟满朝的文武百官对上。
继王妃一想到这个,装也不用装,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若是真看我不顺眼,冲着我来便是,为什么要往喜鹊儿身上泼脏水?她才多大点年纪?平日里活泼伶俐天天爱笑,现在整日以泪洗面,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王爷。”继王妃跪在地上哭得越发的悲切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玖荷从来都是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继王妃的,尤其是听见那一句“看我不顺眼,冲着我来”,她就更加的怀疑了。
这分明就是在引导,所以说真的是自污?
就像当年她们设局圈住了廖将军,最后让喜鹊儿当了将军侧室一样。
“大冷的天,你这是做什么?”睿王爷跺了跺脚,“已经叫人去查了,你放心,我相信你是清白的。等查出来是谁做的,我定饶不了他们!”
搞了这么大的架势出来就为了这样一句话?
那显然是不行的,果然,继王妃又道:“可是喜鹊儿……王爷能不能去看看她,稍稍安慰两句,她就能好了。”
这个要求其实是有点过分了。
晨昏定省从来都是晚辈给长辈请安,况且也没有父亲往女儿闺房去的道理,不过睿王爷踌躇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继王妃面上一喜,扶着膝盖就想起来,只是跪得久了难免动作不畅,摇摇欲坠的看起来要跌倒。
中途有人报信,早就等在一边的罗妈妈也不管继王妃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假的想要踉跄一下,直接上手便将人扶住了。
“您这身子骨……得好好保养了。”
罗妈妈意味深长的话说得继王妃变了脸色,不等她反应,玖荷便道:“我也跟着去看看如何?”
睿王爷脸上立即就有了笑意,“同去,同去。”
一行人沿着小石板路,往青玉堂去了。
青玉堂在王府东边,紧挨着花园,是个三进五间的院落,院子很是精緻,摆放的也都是好物件,不过跟正院相比,还差了好大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