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要是不推辞……岂不坐实了演戏装病谋求郡主之位的罪名了?
玖荷没说话,端着茶杯看着继王妃左右为难的脸色,内心不免泛起波澜。
原先她以为权势是害人精。
可是在继王妃身上……不管是上辈子她大权在握, 仗着睿王府为非作歹, 还是这辈子只能在王府挑拨离间,有没有权势, 甚至权势的多少,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她就是不想别人好好的,除了她自己,剩下的一切,不管是人命、清白、名声,都是可以拿来牺牲的。
有些人有了权势做的是好事,可是继王妃……她越掌权,能害的人就更多,这样的人,还是一棍子打死,让她不要出门的好。
这时候继王妃也想明白了,总之是先过去这一关再说。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将来喜鹊儿及笄、出嫁,都是请封的好由头。
“唉,”继王妃嘆了口气,死死抓着喜鹊儿不叫她开口,道:“王爷能来瞧她,她病已经是好了大半了。”
继王妃笑得更加的温婉,提也不提请封二字,拉着喜鹊儿的手走了两步,就把她按在玖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替她告个罪,她还没太养好呢,这就先坐下啦。”
这么几句已经把喜鹊儿搞糊涂了。难道不该是向父亲诉苦?然后责问这个表里不一的郡主为什么要陷害她?
母亲的表现,就像是以前她们装着……喜鹊儿脸上因为兴奋而涌起的红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见着喜鹊儿脸上表情不太对,玖荷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你生了什么病?”玖荷问道。
当着睿王爷的面,喜鹊儿安分守己到连头都是半低着的,柔柔弱弱道:“这两日睡得不好,饭也吃不下——”
明显是半句话没说话,不过玖荷已经插了进去,“可叫良医正看了?”
不等喜鹊儿回答,玖荷便对睿王爷道:“我记得前一阵子她就生病了,那会请了良医正,宫里的御医,还有外头的萧太医给她瞧病,三个大夫开的方子都不一样。”
玖荷嘆了口气,语速却是很快的,叫人一句都插不进来。
“那会虽然很快就好了,不过没两日就又生病了,还是一样的病症,不过还是叫人来看看的好?免得延误了病情。”
什么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睿王爷一听见这个脸色就不好了,宫里娘娘们装病都是这个,然后太医开一堆糊弄人的方子,吃不吃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继王妃见形势不太好,急忙道:“已经叫良医正来看过了,说是照着上次御医给开的方子吃便是。”
“御医开的方子?”玖荷问道。
罗妈妈咳嗽一声,道:“我记得当时请的是张御医,开的方子上有酸枣仁、茯神,还有甘草麦冬等物。”
虽然罗妈妈药理不通,可是她记性好,使绊子还有防备被人下套都是一把好手,当时就把玖荷着重说的几位药材点了出来。
睿王爷一脸的诧异,他咳嗽了两声,看着喜鹊儿道:“既然是这个方子,那就不是什么大病了,你且放宽心,也别老窝在屋里,没事出去走走,比吃药强。”
说着他站起身来,玖荷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继王妃道:“我记得厨房的刘妈妈会熬酸枣仁粥,齐妈妈会做茯苓饼。”
玖荷又笑了笑:“吃这个就行,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也别总叫人喝那苦药汤子,怪不得吃不下饭呢。”
睿王爷嗯了一声,点点头,道:“言之有理,再加点红枣一起熬粥也行。”
眼看着睿王爷就要走出房间,继王妃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就算完事儿了?
继王妃急忙追了上去,道:“可是那流言……”
睿王爷猛地回头,脸色不是很好,“流言止于智者。”
继王妃一个字儿都不敢说了,睿王爷便又放缓声音解释了一句,“我是不会当真的,你也莫要太记挂在心上才是。”
“王爷说的是。”继王妃微微曲膝,送睿王爷离开了青玉堂。
出了院子,睿王爷忽然舒了口气,道:“我记得当年在宫里,那会儿我好像还没到七岁,先帝的新宠虞贵人的儿子还不到一岁,天天生病——”
睿王爷顿住了,玖荷下意识问了一句,“后来呢?”
“孩子病死了,虞贵人打入冷宫,后来上吊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
虞贵人照顾不周,还是根本就是故意让孩子生病的?要知道如果孩子没养活就要打入冷宫……那皇宫里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冷宫了。
联想到方才继王妃的话,喜鹊儿的病,结论一点都不难得出。
可是为什么不当着继王妃的面说呢?
大概是对她完全不上心吧。
玖荷忽然想起那会她还借住在将军家里,睿王爷跟世子带着那个铜暖壶来看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继王妃有点像是一个摆设。
虽然这摆设上辈子作威作福来着,不过这辈子她大概没这么好的命了。
睿王爷笑了笑,道:“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今天南边的贡品到了,有许多新奇的水果,单子上也说不清,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