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冷幽深的黑眸对上她的。
她静静地憷在原地。
放下酒杯,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告诉我,你的心何时变得如此狠毒?”冷哼一声,他低沉的语调几近冰点。
“总裁,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喜欢黑色,整个酒店层楼只留着一盏幽暗的水晶吊灯,四周被烘托得隐隐约约,望着他刚毅的俊颜,她平静道。
“订婚宴的所有布置都是由你来安排,可是,本该坚固的背景墙怎么会突然倾倒?还有,你明知道陶熏对郁金香过敏,你却在整个订婚现场布置郁金香花瓣?”季予漠的眉头不悦地蹙起,他冷凝着安聆精緻的面容。
安聆努力挺直身躯,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她坚定的眸光在接触到季予漠幽深的黑眸时,竟有些刻意避开,“总裁,您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我刻意安排的吗?”
安聆的语气冷静得无懈可击,然而,一向具有超强自制力的季予漠竟在此刻失控。
只见他倏然站起身,挺拔的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至安聆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她没有丝毫畏惧地扬高下颚。
突然,他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瘦弱的颈项,他愤怒的劲道足以让所有女人因疼痛而尖叫,然,安聆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脸色变得愈来愈苍白。
他没有丝毫放松,手边的劲道几乎要将安聆的颈项捏碎,怒火燃烧在他黑暗诡异的眸中,他咬着牙道,“别给我装傻,你知道,我可以一眼看穿你的心思!!告诉我,对你使用怎样的惩罚才能平息我的怒火?”她是想要他的命,还是陶熏的命?
安聆被他捏着颈项,喘息逐渐有些困难,开始无法控制地咳嗽起来。
蓦地,他愤愤地松开她,她拍了拍胸口,后退了一步,大声喘息。
“季总,请你拿出证据,否则,请您尊重我的人身权利!”呼吸渐渐平稳,她淡然道。
季予漠冷笑地撇了撇首,第一次发觉眼前的女人撒谎起来竟能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冷冷盯着她苍白无色的脸庞,语调阴冷道,“你真的很有能耐……你的‘友好’转变,竟让陶熏差一点要在轮椅上度日……”
“什么?陶熏她……”安聆不敢置信地瞪大眸子,眼眸出现一丝愕然。
“呵——”季予漠又一次阴冷地扯着嘴角,“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为了我吗?”是的,他该感谢她,正是由于她在订婚现场的那一声呼唤,这才让他的首没有直接被倒塌下来的背景墙所毁,只是后颈受到严重的撞击,幸好,背景墙的木制结构并不结实,颈部的伤痛较容易痊癒。
此刻,安聆脑中所思的皆是陶熏痛苦坐在轮椅上的画面,她奋力地摇头,“不会的,陶熏怎么会……”
“你终于要承认了吗?”他的眼神咄咄逼人。
“我没有做过……”安聆委屈地抬首,“我没有想过背景墙会出事……”事实上,这些天,她一直在自责。
“我以为你表明态度向我示好,是想让今后的路走得顺畅一些,但是,你的心显然别有所图!”一开始,他就清楚她不可能向他臣服,他了解她的性格,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的心竟变得如此深沉……
这一刻,她咬着唇保持沉默。
“你可以走了……今后,你不用再来‘安氏’!”背过身,他不再看她一眼。
她的心一阵悲凉,身子微微颤抖,吶吶道,“为什么?”
“因为你和‘安氏’都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他如王者般冷漠地宣誓。
她开始摇首,“你不能怎么做,你答应过我的……”眼眶忽地染红。她不能失去“安氏”,不能……“安氏”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作为对你的惩罚,我已经足够仁慈!!”再次转首,他愤愤咬牙。
从不知道陶熏在他的心底竟是如此重要……
曾经,即便他无比憎恨安家,他亦没有将“毁灭安氏”付诸行动,然而此刻……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喉咙的哽咽窜起,她无法隐忍住哭腔,“我承认,我是有意在婚礼上布置郁金香花瓣……”是的,这辈子,她唯一自私了一次……
看着他与陶熏的订婚礼,她没有任何想法,她的心早就死了……只是,她的心依旧在纠葛,为什么他可以如此轻易得到幸福?
她没有想要害陶熏,这些日子与陶熏相处,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陶熏是一个乖巧单纯的女孩……
她只是想要让他们的订婚宴上出现一点点意外,哪怕是小小的阻隔,亦让她心底隐藏的嫉妒之心能够平复……
她问过医生,那些郁金香花瓣只会让陶熏出现打喷嚏、流眼泪等身体不适,只要过敏症状过了,陶熏便不会有任何事……
她根本没有想过订婚宴上竟会出现另一个意外……
贴身圈套 第063章 极其嫌恶
最终事实,季予漠没有给予安聆任何机会,便将她抛弃在了酒店。
安聆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她的脑子混乱不堪,委屈的泪水在她倒在床上的那一刻便已经破堤而出……
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总要变着戏法折磨她……
老天难道不知道,在她失去父母、失去孩子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对她而言不过是灰白一片,若不是为了父亲经营一世、安家引以为傲的“安氏”,她恐怕难以支撑到现在……
她真的好无助,真的好失落……
为什么订婚宴上要出现这种意外?她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阻碍,毕竟她不是圣人,看见曾经“宠”她胜过一切的他意气风发,爱情事业双得意,她的心难免伤感,所以,她告诉自己,婚礼上的小阻碍就当作她与他的终结,从此,她不会再让他影响到她,但,她没有想到,原本设计不会影响订婚的小小意外,竟牵扯出一个更大的意外……
她的臣服,她的放下自尊,只是想要向他表达她的诚意,希冀未来能与他和平共处,她想要的不过只是——或许有一天,她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回安氏,毕竟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是,老天似乎仍不愿意放过她……
/>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颗颗跌落,她瞪大水眸,奋力噬咬着唇瓣,不允许自己如此脆弱……
……
翌日。
安聆习惯性地站在镜前,瞅了瞅自己毫无生气的脸庞,她勉强自己扯开嘴角,随即用冰块轻轻敷着眼角浮肿的部分。
向公司请了假,没有多加考虑,她直奔医院!
这所医院她很熟悉,每回经过这儿,她便会忆起下体传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所以,此刻行走在医院走廊,她的心竟是无比沉重。
终于来到陶熏的病房前,然而,季予漠似乎为了保护陶熏,在病房门前那排了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人员。
安聆友善地上前,“您好,我是安聆,我能进去看陶熏吗?”
熟料,两位保镖在听见安聆的请求后,只是蹙起眉头相视一望,继而道,“没有总裁的首肯,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其实,保镖站在这儿只是为了阻止那些杂乱的媒体记者,并不是刻意阻扰安聆,但,听闻出事的订婚宴正是由于安聆一手设计,两个保镖不由不悦。
安聆一心以为这些都是季予漠亲自交代,并没有再为难两位保镖,而是平静道,“我只想见陶熏一面,说两句话我就走!”
两位保镖愈加不悦,正欲发话打发安聆,这时候,病房内却传来陶熏略带虚弱的声响,“安聆,是你吗?我好无聊,你快进来……”
两位保镖在听闻陶熏的指示后,不敢怠慢未来的“总裁夫人”,立刻让安聆进了病房。
看见脚上打着石膏,一脸微笑的陶熏,安聆内心的愧疚愈加涌起,她歉意地坐在陶熏身旁,“陶熏,对不起……”
熟料,陶熏只是眨巴着眸子不解道,“安聆,你怎么了?”
“我不该在婚礼上布置郁金香,其实我……”安聆丝毫不想隐瞒欲解释。
陶熏却在前一秒打断,“我当然知道,你只是忘了,并不是故意的嘛……其实,这只是意外,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不会怪你的……”陶熏认真的瞳眸中没有掺杂任何怀疑,她是实实在在地信任安聆这个人。
面对陶熏的信任的,安聆愈加自责……“陶熏,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恶意……”
“恩!”陶熏抱着安聆重重地点了点头,蓦地,她忽然想起什么,瞪大眸子道,“对了,漠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安聆沉默地摇了摇首。
“你别骗我了,漠的性格我很清楚,他总是想要保护我……”陶熏说着话的时候,眸底蕴含着难以掩饰的甜蜜,“其实,漠这么紧张我,只是因为我小时候下半身受过重伤,我曾经在病床上躺了三年,这一次的意外,漠只是担心我影响到旧疾……”
“对不起,陶熏……”安聆哽咽道。她从没有想过事态会如此严重……
“没事啦,我一定会帮你在漠面前说好话的,我们是好朋友嘛!”陶熏的性格开朗,但由于曾经的病情耽搁,她极少交到朋友,所以,认识安聆后,她便将安聆当作唯一的朋友。
“恩,对了,这是我亲手熬的骨头汤,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希望勉强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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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安聆打起精神回到“安氏”。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季予漠逸出的“狠话”,他总是言出必行,有时候,他甚至不给任何得罪他的人喘息的机会……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陶熏……
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如果失去“安氏”註定是上天对她自私的惩罚,她必然没有赢的希望……
一遍又一遍地端详董事长办公室,想像着父亲曾经工作的画面,她扬起一抹淡淡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