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人,在越是想要表现出自己很果断的时候,他的行为就会越发显得笨拙和踌躇。
子良现在就是这样。
那一瞬间,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包括了恐惧、犹豫、挣扎,和不舍。
但他终究还是提着那把长弓走到回了房间。
……
他把长弓的弓弦挂到床上熟睡的女人那白皙脖颈上,就开始旋转长弓。
弓弦很锋利,等长弓再旋转个几周之后,这玩意儿就是一柄收割头颅的利刃……
……
“靠,你还真转啊,你特么是不是变态嗷。”
阿潮一惊一乍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饶是子良大心脏,也被唬得手脚一哆嗦。
“赶紧把那玩意儿收起来,要是被她发现了,你今天都走不出那栋宅子我告诉你。”
阿潮催促着子良停止手头的动作。
子良照做了。
他松开了弓弦,把长弓丢到了阳台处。
重新回到阳台之后,子良拿起雪茄深吸了一口。
而此时,阿潮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
“你慌了。”
“抱歉。”子良揉了揉眉心。
“我有点失望,你为了表忠心,连理智都丢了。”阿潮淡淡评价着半分钟之前子良的所作所为:
“阿良啊,如果是以前的你,在我让你杀人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先制定好完美的撤退路线然后再开始动手……”
“啧啧啧……你现在所处的那栋宅子,前后三层院落,所有监控几乎没有任何死角,负责把守的安保体系全都是真枪荷弹的家伙,在杀了沈家小姐之后,你准备怎么逃?直接杀出去?还是愣在原地等沈家的人过来让你陪葬?”
阿潮语气中并没有夹带任何明显的情绪,反倒像是在和自己的手下讨论一些普通事宜一样。
“是我吓得你连自保这一步都忘了考虑?”
“还是说,那女人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
“不!不是……”子良气息微微发颤。
没等他出言辩解,阿潮一下就把话题岔开了:“这个问题你留着自己探究吧,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ppc那帮杀手是什么情况。”
这话题转得相当突兀,饶是一直以来都能够紧跟阿潮节奏的子良都差点没转过思路来。
他只能强行把自己刚才脑海中那一系列胡思乱想全部撇到一边,说起正经事:
“ppc和沈家此前只是单纯的买卖交易的关系,没有太过深入的交集,高速路的那起事件过后,ppc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他们似乎一直都有在尝试着调查事情的真相,近期与沈家进行了接洽,似乎是为了印证一件事情。”
“他们想要知道当时反杀了ppc众多刺客高手的人,是不是咱们内部的。”子良没有用“jjr”和“黄家”这样的字眼,而是用了一个“咱们”。
“你说地下世界传闻里那个墨镜男啊……是不是咱们的人我可不好说,嘿嘿。”阿潮忽然发出了一串怪异的笑声:“他们想要干啥嘛?”
“ppc想要知道那个人的底细,他们要悬赏他的人头。”子良缓缓说道。
“悬赏?”阿潮一脸的问号。
“是的,悬赏金额还没有公布,但是听沈家高层私底下说,ppc组织给出了两千万的高价。”子良身处敌营,他所能能够提前获取到的第一手资料是其他人拍马不能及的。
“多少?”
“两千万。”
“这也太不讲究了。”
“确实……”子良深表同意。
他知道所谓的墨镜男具体是哪个人,但其实也不完全清楚,因为当初对方出现得过于蹊跷,他与自家老大的关系也很难琢磨透。
子良只知道当时自己带着手底下的人去围杀对方的时候,四十个人被他一个人堵在甜品店里打得皮开肉绽。
子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能打的人。
那天他自己吃尽了苦头。
到头,子良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家头儿让他们去围杀一个人却要求他们不带热武器,更无法理解的是,被围杀的那人竟然未曾伤他们四十人任何一人的性命。
重重蹊跷的现象都表明此人和头儿有着某些特殊的默契。
只是子良一直都想不透而已。
……
“杀手组织挂悬赏让别人去帮他们杀人,ppc怎么干得出这么掉价的事情哦。”阿潮在电话通讯里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据说他们正在和沈家接洽的另一个意图是和沈家一起合资这笔钱,大概是想要给那个墨镜男套上一个jjr的帽子,因为沈家目前正在和我们这边交手,所以……”子良分析道。
“行吧,这个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掺和了,好好经营你在沈家内部的影响力。”
阿潮打断了子良的话。
“沈家最后肯定是要死很多人的,至于你床上的那位,洗牌的时候她能不能留下一条命,就看你这段时间能把自己的影响力扩大到什么地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
子良重重地点了点头。
……
切断通讯之后,子良重新将目光转向房间内。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子良目光复杂。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如今他应该算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了,到底最终自己能不能从地底下翻身出来,他自己也拿不准。
……
而m市这边。
阿潮一通电话把自己的心腹手下搞的郁郁寡欢,他反倒是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在切断通讯之后,他看着虚拟投影页面上沈家小姐的照片。
“总得给他一点念想呗,在最后这段日子里就麻烦你伺候好我的阿良了嗷。”
阿潮表情十分淡然。
他口中低声呢喃着的自言自语,并不是刚刚才做的决定。
有些事情在一开始他就已经全盘计划好了的。
沈枭祖也好,沈家小姐也罢,在他确定了要借这个机会直接吞掉沈家这块大肉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是要死的,没有人可以改变这点。
在阿潮的眼中,如今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那盘大棋里面只有一枚棋子的结局是暂时未确定的。
这枚棋子就是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