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我与诸葛和来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点上，我肚子叽咕响了，竟被诸葛和来听到了，他暗笑。诸葛和来走到门口拉了一下铃铛。不多会就有人上楼的声音。诸葛和来不慌不忙地把我收到他的右手大袖子的口袋里了，我在白色的袖口里，没有一丁点硬地，不能直立，只能蜷着身子躺着，倒也舒适。听着外面交谈，闻着“薰衣草”的香味，诸葛和来的衣服都是下人洗了之后，用薰衣草香薰过的。此香味淡雅、自然、略带一股青草味。自从我闻惯了这种混合着男性荷尔蒙体味的薰衣草香味，其他的香味都入不了我的鼻子了。此香味，可以舒缓紧张情绪，镇定心神，平心静气，可以安眠。当我正沉浸在此种绝妙的香味时，听到外界有人说话了。


    “少校，请问您有什么吩咐？”一听这明快响亮的声音，我马上就辨别出来了，这是当年伺候我的碧喜，这丫头现在算来应该有21岁了吧。


    “今天晚上的饭帮我端上来，另外蒸一个鸡蛋羹，清蒸鲈鱼，还要炒一盘青菜，青菜要切成碎沫，越细越好。就这么多了。还有，呆会帮我寻一个小勺子来，越小越好。与晚膳同送来即可。”诸葛和来说。


    “是，少校。碧喜告退。“真的是碧喜。


    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叫诸葛和来。


    “夫君，快把我掏出来。“


    他把我轻轻地用手捞了出来。笑道：“夫人，你如今身子纤弱瘦小，我想破脑壳也不知道给你点什么菜好，你告诉我能吃点什么？“


    “刚才夫君为我点的就很合适啊。我身子小，也有小的好处。我吃得少，哈哈，可以节约不少粮食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不知诸葛董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惜他现在不在这边。“


    “他在婺源那边要是发现我不见，肯定会赶到这里向你禀报的。“


    “嗯，那我们就等着他。他明天不来，后天肯定会来。“


    诸葛和来把我放到床上，我开心地在大床上玩耍，蹦蹦跳跳，真是奇怪，身子变小后，好像孩童的活泼好动的天性就被释放出来了。现在，我就是这个样子，精力旺盛，非常亢奋，难以安静。诸葛和来侧躺了下来，用手支着脑袋，与我闲聊着。一高兴起来，还不时地用食指点了点我的小脑门，宠爱得不得了。


    “噔，噔，噔“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房间里的我们立刻安静了下来，我迅速地钻进了厚重的大盖被里了。留下诸葛和来在外面发出爽朗的笑声，听那笑声，不怀好意，他肯定是把我想象成一只钻进钻出，溜来溜去的小老鼠了。


    “咚——咚——”有扣门声。


    “请进。”诸葛和来答应道。


    房门“吱呀“被打开了。然后是有人走路进来的声音。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先生，我给您端晚膳来了。“声音甜甜糯糯的，是张灵儿，刚才那说话声就是她在诸葛和来面前惯有的说话声调。让人有种错觉，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蜜似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把膳食放在桌上，退下吧。“诸葛和来冷冷地说道。


    我好奇，偷偷的探出小脑袋，看看张灵儿在干什么。


    “先生，我看您连日来进食很少，特意亲自下厨为您制作了开胃酸辣汤，放了木耳，烤肠，香菜，都是你平日喜欢吃的。“张灵儿一边说，一边上前想帮忙舀汤。


    “怎么不让锦绫送饭？”


    “她刚才被老夫人有事叫走了。”


    锦绫是阿母身边的小丫头，可能是派来伺候诸葛和来几天。老人家都是这样，总是想派一个心腹来照顾自己儿子的饮食起居，若非如此，就不会放心。


    顿了顿，诸葛和来铁面无情地说:“你意欲何为？”


    “先生，我，我只是看你没有食欲，做点小吃食给你开开胃。夫人又不在身边，我得多留点心，替夫人把你照顾好了。才不负老夫人重托。”


    “好了，我知道了。我是有妇之夫，你待字闺中，男女有别，请自重。再说，你是和风书院的助教先生，必须时刻注自己的师德师风，才可成为众学生之表率。若是师风不正，上行下效，岂不是误人子弟？切记。”这一次，诸葛和来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话，依然冷冰冰的，让人听了不寒而栗。我从来没有听过诸葛和来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么难听狠心的话。我要是张灵儿，立马找一个地缝钻了，死的心都有了。


    “我，我，先生，您别误会。您的话我记下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辜负先生教诲。如果先生没有其他吩咐，灵儿这就告退。”张灵儿慌慌张张，满脸通红地欲走。


    “站住。”诸葛和来叫道。


    “啊？”


    “传我话下去，不要人来伺候，有事我自会摇铃。”


    “是，先生。“


    诸葛和来背转身，再也不看她了，他只是举起右手向后掸了掸，示意人可以退下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举动，再傻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何况是聪明伶俐的张灵儿。


    张灵儿眼里立马溢出了泪水，一边擦拭一边小跑下楼。小女儿家的心思太脆弱了，就这样生生地被打败了。


    “还不出来吗？“诸葛和来问道，语气中还是冷的，没转过弯来吧。


    “你干嘛，我可没惹你。“


    他一把把我抓了过来，放在饭桌上。布置双碗双筷，然后又是拈菜。


    “你还不饿吗，刚才你的小肚子都‘咕咕’叫了。“


    他舀了一勺汤喂我，我张大嘴巴，可是，勺子太大，不能放进我的嘴里。我只能就着勺子边沿吸了起来，这样吃太慢了。


    “你先吃，然后再喂我。“


    “我去找两支牙签给你当筷子，可好。“


    “好，可以试一试。“


    他像一阵风似的下楼去，然后又飞快去上楼来，来去匆匆。


    他从竹筒里抽出两支牙签递给我。用牙签当我筷子刚刚好，不大不小。我站在碗边，吃起饭来。牙签一次只能夹起两三粒米饭，所以，我还是吃得很慢。他用筷子尖头蘸了一些汤汁给我喝。就这样，我自己吃一口饭，他喂我喝一点汤。好容易才把这一顿吃完，我的一顿饭左不过就是他吃的一口饭的量。


    饭后，他唤人把碗筷收走。命人端上水盆洗漱。他用小手帕给我洗脸洗脚，照顾得无微不至。


    “夫人，我想给你画一张大一点的画像。看看你会不会变成大一点的人。“


    “好啊。“


    说画就画，他把我放到书桌上，站在那一撂书上。然后，他就挑出一张大长纸，铺开，摆正，开始画了起来。他手握毛笔，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在纸上描绘了起来，流畅的线条，准确的笔画，先勾勒出一个身体的整体轮廓，描脖子，绘腰线，这样就把人的头，上身，下身三个重要部分定位好了。再细致地画五官——涂阴影，衬托出我傲人的胸部——然后画丝裙，打上自然的褶皱，再绣上紫云英的花，轻轻浅浅数朵，清爽又不失美丽。半柱香时间都不要，就画完了。他把毛笔丢在砚盘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休息起来。


    我站在旁边，看他下笔，下笔如有神助，刷刷点点，勾勾描描，胸有成竹，一气呵成，根本不用参照我的样貌。我的模样早已刻在他的脑海里。大师就是大师，下笔又快又准，不多一分，不失一毫。我再看看他的人，这一小会，他早已把身旁的我忘记了，一脸的专注，画完了才显出疲态来。


    “夫君，你把它摆在地上来给我瞧瞧。“


    “嗯。“


    他双手提起画，从座位上走出来，把画铺在地毯上。然后又回来，双手握着我的身子，让我鸟瞰地上的大画。美，绝美，相貌比过杨玉环，气韵赛过卓文君。


    “美哉妙哉。只是，我觉得夫君把我画得太过美好，我自叹不如。“


    “夫人在我心中就是这般美！秀外慧中，举世无双。“


    “夫君。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就算是吧。你快吹一口气，好让画像快点变成活人。“


    “这样能行吗？“


    “神仙不都是这样做的吗？点石成金，吹气活人。“


    “哦，我试试。“


    我撮起嘴，对着身子底下的画像，吹出一口长长的气流。然后，我们就期待着能目睹惊人的变化。欲知何种变化，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