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上香
他刚一迈步,就一个没站稳,来了个大马趴,整个人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扑了出去。
好在当时比较乱,大家并没有注意到“高调入场的爷爷”。
我扶起了爷爷。
爷爷十分淡定的理了理头上为数不多的白毛,然后高深莫测的说了句:“吴一,爷爷刚才这是施法呢。”
我靠,这老头子咋越到节骨眼越能装逼呢。
我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呢,这到底靠不靠谱啊,别倒时候再被人家撵出去一次,那人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胖道士还在自圆其说着。
“刚才贫道已经将东西压制了下去,那东西威力太大,被压前还是释放了些许浊气,损毁了这灵棚。不过大家莫要慌张,莫要慌张。”
好在老黄家不差钱,这灵棚搭得很结实,没散了架。
那边黄大强开始组织人将灵棚支起来。
这发丧的灵棚在棺材下葬前是不能拆得,拆了就会犯忌讳,甚至会影响到后人的气运,所以必须的整个支起来,这样就需要不少的人手。
不多时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都上了前,众人发力。
可诡异的是,就几根木头搭起来的灵棚却似有千金重,任凭多少人怎么使劲,就是抬不起来。
黄家的人也急了,直问那胖道士:“这是怎么会事儿?”
那胖道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怕是里边的东西怨气太重,待贫道再施法。”
“呵呵。”爷爷冷笑了一声,“狗屁不通的东西,施他个头的法。”
我估摸着爷爷这会该出手了,可现实却是爷爷背着箱子往前走了两步,结果又摔了一个大马趴。
这次爷爷明显比上次有经验了,他就势歪坐在地上,捡起摔到一旁的鞋说了句:“鞋里进沙子了。”
我靠了,我真有点后悔跟着来了。
在爷爷第二次“高调入场”后,前边老黄家的人和那几名道士终于发现了我们。
那胖道士甩了一下拂尘,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我说今天这事儿怎么这么古怪呢,原来是你这个老头心有不甘,跑到这里作祟。”
我上去扶爷爷,可爷爷却摆了摆手,并将木箱放到面前,拿出了里边的香炉和烛台。
“恐怕今天作祟的另有他人。”
那胖道士又说:
“老头儿你这就没意思了,即便主家不用你了,你也不应心生怨念啊,你搞了这么一出,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那胖道士已然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
黄大强跟着附合:“钱老,你要是嫌钱不够,你就直说,可不好在我爹头七的时候搞这么一出。
那天我不是多给了你一千块钱的定金吗?大不了那钱我不用你还了。”
这黄大强居然倒打一耙,那一千块明明是他想独吞家财的好处费,什么时候就变成多给的定金了?
爷爷却大笑了一声:“哈哈哈,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出大戏啊!
今天我来,是答应了你家老爷子今晚要给他上炷香。
你们也不要着急,这香上完了我自会离开。”
那胖道士却冷笑着说:“哼,你居然还想耍花样,那贫道可就不能任你为所欲为了。”
爷爷也冷笑了一声,特臭屁的说:“不好意思,恐怕你没那个本事,今天这香我上定了。”
爷爷已经拿出了火柴,“哗”的一声,火柴点燃。
那胖道士大喝了一声:“冥顽不灵。”接着甩着拂尘就向我爷爷冲了过来。
我四下寻找砖头,好歹那也是我爷爷,总不能眼看着他吃亏。
怎奈此时院子漆黑一片,唯有天上的残月照明,认人辨物还可以,可看地上的东西就有点模糊不清了。
砖头没有找到,那就只能硬拼了。
我闪到爷爷前边,拉开架势正准备与那胖道士等人拼上一拼。
即便挨打也虽败犹荣,总好过再被撵出去一次。
可爷爷却呵斥道:“吴一,闪开。”
我被爷爷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闪到了一旁,却见那胖道士已经到近前,可又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那胖道士十分妩媚的转了个身,还掐了一个兰花指,然后便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戏来。
我对戏曲不精通,后来我才知道,那道士唱的是昆曲的《牡丹亭》,这也是《红楼梦》里出现过的戏。
见胖道士行为疯癫,其他的几个道士也向爷爷冲了过来。
此时爷爷已经将香点燃,接着爷爷念叨道:“天玄地黄,日月阴阳,烛燃引魂,香燃引路,你若有言,借香来讲。”
接着一缕香烟飘散而去,那几个道士闻了香气后齐刷刷的定住了。
这下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喧哗。
黄大强也感觉事情不妙,他质问爷爷:
“钱叔你这是啥意思啊?”
爷爷将香插入香炉里,只见那香烟在香炉周围盘旋。
爷爷对几个道士说道:“去看看吧,鬼祟到底出在何方?”
那几个道士齐齐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飞快的向后院跑去。
爷爷抖了抖身上的香灰。
“各位,今天让大家做个见证,当初我给黄老点烛,应下今天必会给他上香,问问他有何心愿未了。
虽然黄家信不过我这老头子,但我必须了却了这桩因果。”
说罢,爷爷手一挥,香烟飘散,只见院子里的灯同时亮了起来。
众人惊愕不已。
爷爷又高喊了一声:“起。”
随着起的音落,刚才怎么也抬不起来的灵棚盖居然抬起来了。
众人再次错愕,用探究的目光看向爷爷和我。
一旁有人小声的问:“这老头什么来历?”
有人便答:“香烛师。”
“一个香烛师就有这么大的神通了?”
“你们不懂,此香烛师非彼香烛师,在我们宗门里,香烛师可是跟赊刀人一样神秘的存在。”
答这话的是白梨儿。
今晚白梨儿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站在人群之中,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正用复杂的神情看着我。
我的脸顿时就红了,我本以为和白梨儿的关系就此缓和了,结果白梨儿又高傲的别过了头。
灵棚盖被抬起后,大家开始忙着钉桩,好把这灵棚再支起来。
而另一部分人继续看着爷爷身前的香炉。
不多时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又响了起来,接着就看见几个道士压了一个女人从后院走出来。
带头的还是那胖道士。
那胖道士脸上有不少的淤青,还有几道血道子,明显是被指甲挠的。
也不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这次唱戏的换成了他们压着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