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夏又拂了一下罗袖,弃尘轻飘飘地落地,忙站起身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甜夏道:“近一百三十多年,你一直跟着我在这里,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你一心向道,但大道不是在这些丹炉、典籍里,更不是在这些瓶瓶罐罐中。”
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弃尘,你记住了:大道在大千世界里。”
然后平定了一下心情,耐心地道:“弃尘,你可是我甜夏的丹修童,若是一般人也不配做你的师父。所以你尽可放心。
你不是嫉恶如仇吗?那你还等什么,这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的这名恩师必会带你去铲除世间的邪恶。”
见弃尘抬起了头,而且两眼坚定,放出希望之光。
甜夏理解,因为弃尘是在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他不知父母是谁,当然憎恨那些恶人了。
甜夏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样的名师,你可愿拜?”
“愿拜,愿拜。”弃尘坚定地道。
“那还等什么!”
弃尘聪明绝顶,否则也不配做甜夏的丹修童,当下转身面对李伯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弟子弃尘拜见师父。”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伯阳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不接受弃尘的跪拜之礼。
摇摆双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弃尘,你搞错了。快起来,快起来。”
弃尘依旧叩头不已,道:“弟子弃尘拜见师父,师父不收弟子,弟子便不起来。”
甜夏道:“伯阳,收下吧。”
李伯阳道:“弃尘不论修为还是对丹药的理解和炼制都强过伯阳很多啊,况且这个年纪……”
甜夏打断了李伯阳的话。
道:“伯阳,难道你忘记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了吗?什么叫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了吗?以你的才华和际遇,放眼当今天下,已无人能及。假以时日,你修为大增后,必能问鼎修真界。不要妄自菲薄,弃尘能拜你为师,是他的造化。”
李伯阳依旧犹豫,搓着双手,道:“可是……”
甜夏有些生气,蹙眉道:“可是什么,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不相信你方雷先生的眼光?亦或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李伯阳闻听,如醍醐灌顶。蓝瞳瞬间射出两道金光。
当下道:“弃尘,我就收下你,以后要好生修炼,为修真界做一些事情。起来吧。”
弃尘又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子,对甜夏躬身施礼道:“小的谢主人成全。”
甜夏笑道:“你即是伯阳的徒弟,以后就不用称呼我为主人了,也不要小的小的自称了。这样的称呼都一百三十多年了,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弃尘道:“主人,小的已经习惯了,改不了了。”
“那就慢慢改吧。”
然后又道:“你且下去,收拾收拾。一会儿随你师父启程。”
“是。”弃尘躬身退下。
甜夏望着华莲池如镜一般的水面,道:“他总算有了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李伯阳闻听,心中一动,问道:“弃尘是修真的料,甜姨为何不收他为徒呢?”
甜夏道:“一是我无心收徒,二是……不说也罢。”
然后换了一个话题,道:“那枚人鬼情的玉简上的内容都记下了吧。虽说是残篇,你也要好生研究,对你修为大有用处。”
李伯阳从怀中掏出玉简,双手奉上。
甜夏收了玉简,递给李伯阳一个储物袋。
道:“里面有丹母,还有三种火的种子,那些玉简,是运用之道和采集之法,还有修炼心法。你要好生修炼,莫辜负了甜姨的一番心思。”
“是。”李伯阳恭敬地答应。
甜夏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颇有深意地道:“将来若是香儿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网开一面。”
李伯阳闻听一愣。
忙解释道:“伯阳与香儿并无什么怨仇啊,而且她一个女孩子,只是爱玩而已。那点微不足道的小误会,伯阳根本没放在心上。甜姨放心好了,没您想象的那么严重。”
甜夏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然后道:“你只用了三年多时间,便修炼成了劫哭之体,虽说只是初阶,但也是史无前例了,一定要好好修炼,莫辜负了众人的厚望,更要为天下苍生服务。”
“是。”
“你一直忙着修炼,所以不知道修真界的动向。这三年来,对你以及你的箫剑盟的报道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所以此次出关,务必小心。
再有,文萍大陆已经盛传儒教教主已经出世了,似是始帝皇的后裔。而且帷瀑幔炎裂痕也在不断增多。未来的文萍大陆要有一场劫难了。”
李伯阳“哦”了一声,突然想起翦修爷爷也提到过儒教教主之事,以及帷瀑幔炎。
甜夏继续道:“好生发展你的箫剑盟,不忘初心就好。”
“伯阳谨遵甜姨教诲。”
两人没有再走,而是站在池边望着涟漪潋滟的池水出神。
半晌,李伯阳打破沉默,道:“伯阳这样的行头,便没人会认出是赤发蓝瞳了,只是没有名字,甜姨赐伯阳一个名字吧。”
李伯阳怀里的啸啸虎啸两声,伸出舌头去舔李伯阳的下巴。
墨飞则是飞起,围着李伯阳翩翩起舞,似是很高兴李伯阳再有一个名字。
甜夏再次打量一眼李伯阳,笑道:“这样的模样,小心情债缠身啊。”
李伯阳不以为然:“甜姨笑话伯阳了。”
甜夏转身又望了望华莲池,晨阳的辉韵反射五彩光环,给宁静的早晨增添了无限生机。
思考片刻,说出了两个字:“田宕。”
李伯阳闻听,笑了,道:“甜夏的甜,方雷宕的宕,您二位对伯阳有再造之恩,伯阳就是您二位的儿子了,甜宕甜宕,呵呵,挺好的,就叫这个名字了。”
甜夏指着华莲池,道:“此水入心,一颗心即便想四方游走,若有堤坝围住,也是不可能。即便流向他方,也不能乐不思蜀,要常常居安思危,心怀故乡。所以此‘甜’应为彼‘田’。应叫田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