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桌围坐四人,其中一人侧对着李伯阳,虽然服饰是当地人的服饰,头上也系着白毛巾,但耳边鬓角却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头发。
李伯阳心细如发,旋仔细观察,见四人皆不言语,端茶杯的手也不似当地人那样粗糙,而是细皮嫩肉。
暗忖:该不会是追踪自己而来的吧,待我试探一下。若如此,又是谁透露出自己的行踪了呢?
一念至此,左手拾起一块小石子,正要有所行动,见另一名茶童领着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向这边走来。
但见这名女子步履轻盈,虽是身穿灰色道袍,却掩盖不住丰腴绰约之态。
茶童行至李伯阳桌前,点头哈腰道:“二位客官,您看,再无空桌,可否容这位小姐在此桌品茗?”
李伯阳点了点头,画烟薇忙道:“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姐姐请坐。”
“那就叨扰二位了,谢谢。”
虽然声音不大,但这五个字甜如浸蜜,酥软心田,如兰香拂过,令人陶醉。
茶童问其品什么茶,头戴帷帽的女子随意地道:“与二位一样吧。”
李伯阳依旧暗中观察那四个人,并没有太在意。
画烟薇就不同了,女孩子都爱美嘛,而且见此女子性情温顺,非常开心。笑道:“姐姐的声音真好听,不知是哪里的水土养育的姐姐这般可人?”
戴帷帽的女子,轻声细语道:“妹妹的声音宛如莺声燕语,也很动听呢,我好生羡慕。我家住在万仞山中。”
李伯阳闻听“万仞山”,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闻说修仙之人皆住在万仞山之中,不知是真是假?”
因为是在凡人界,若直接说千峰寺的名字,恐怕老百姓都不知道。百姓因见修士飞来飞去,所以皆称呼为修仙之人,有的甚至直接称呼其仙人。
“嗯,是有很多修仙之人呢。只是万仞山太大,不知这些仙人住在何处。”帷帽女子回答。
“姐姐一人出来,是要远行吗?不知去哪里呢?若是同路该多好。”画烟薇道。
“闻说唐乾国人杰地灵,气象万千。尤其国都‘湖南城’更是繁荣似锦。所以想去看看。”
言罢,回头望了望官道,迟疑了一下,说道:“师兄在后面呢。”
二人见其身穿道袍,又称有师兄,而且住在万仞山中,便知其是修道之人。但不能暴露自己身份,所以也就没有说这方面的事。
多日策马扬鞭,一路劳顿。如今遇见这么一名女子,画烟薇甚是高兴。道:“姐姐,你我一见如故,倒要好生结交一番,妹妹叫雪芳梅,他是我师兄,叫云傲松,姐姐呢?”
李伯阳微笑颔首。
“好啊好啊,我叫杨玉环。”
两人又论了一番年龄,果然杨玉环比画烟薇大一岁。
“哎,可惜我们南辕北辙,姐姐去唐乾国,我却去万仞山,不知哪年才能相见呢?”画烟薇似是有些失望和惆怅。
“妹妹,不如这样吧,待你们办完事,也来唐乾国,如何?”杨玉环道。
“也好,只是不知何年何月。”
这时茶童端着茶盘走上前来,整齐地把茶具摆放至三人面前。
李伯阳心中暗道:机会正好,且看老子的准头。
遂右手又掏出一块银子,道:“茶童,这是茶资。”
茶童道:“客官,刚才您已经给过了,而且多了许多。”
“收下吧,这是赏你的。”画烟薇说道。
“小的谢过二位客官。”
茶童接过银子,遂给三人斟茶。
画烟薇伸出纤纤玉手端起茶杯,道:“姐姐,我们以茶代酒,庆祝在此相识。”
杨玉环端茶杯的手则是丰润白皙。道:“谢谢妹妹的茶,下次见面姐姐做东。”
“请问到陕西城还需要多久?”李伯阳问道。
“您二位若是骑马呢,不用着急,欣赏一路风光,天黑前即可到达。”茶童回答。
“嗯,如此甚好。”
“童子,这茶真香啊,不愧为西水州名茶。”画烟薇端着茶杯,闻着茶香道。
李伯阳左手在下面弹出了石子。
同时右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好茶,确实是好茶。”
“小的怎敢哄骗……”
“啊!”
“叽喳……”
一声惊叫打断了茶童的说话。
众人皆向发声之处望去,但见那名侧对着李伯阳之人头顶的白毛巾并没有掉下来,而是向一旁倾斜,那人手扶白毛巾,抬头向上瞧去,头顶戒疤清晰可见。
原来是一名和尚!
李伯阳旋即想起了葛松本和外出野师徒俩,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
该不会是他们在寻找自己吧?若是这样,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西行?
原来,李伯阳石子并没有直接射向那人,而是射向那桌头顶的古树,石子击中树干反弹射掉了那人头顶的白毛巾。
而“叽喳”之声,是石子击中树干,震落了上面的一只还不会飞的小鸟。
立马有一人站起,四下张望,冷冷的、警惕的眼神没有放过每一张桌子。
“谁他妈的扔的石子?”
那名光头和尚旋又重新系好白毛巾,扯着嗓门喊道。
就这一句话,便暴露了那人不是西水州之人!
这时从茶棚的另一侧有一人操着当地口音喊道:“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准在这里打鸟,你还打,看我怎么收拾你的。”
“爷爷,别打我,我没有打鸟,我没有……”一个稚嫩的童音渐渐远去。
旋即出来一个头系白毛巾的老汉,来到那桌旁边,点头哈腰地陪笑道:“客官息怒,都是小人的那个淘气的孙子胡闹,客官息怒,客官息怒。”
李伯阳的手劲拿捏的恰到好处,石子刚好打偏毛巾,随后力竭,没有伤到那人,否则必会被怀疑。
又恰巧孩童以前经常如此玩耍,所以,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因此四人没再说话,谁能追究一个孩子的无心玩耍呢。而且他们不说话,就是怕暴露自己。
因为隔着两张桌子的人,李伯阳又怕被怀疑,所以索性扭头端着茶杯看向另一边,后脑勺对着四人,也就看不见四人的身形和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