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的火光本来就暗，被落殇这么一抖，忽然跳到灯笼的纸壁上，想要烧灼纸张出来，却又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重新回到了灯盏上。


    见羽笑了笑，“我不相信有那么多巧合，巧合背后到底有多少精心策划后的结果，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巧合还是算计？


    见羽收回视线，无论是什么，你还是你，这点不会变。


    落殇抬眸，手握着的灯笼再次摇晃了下，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只是认同道：“确实。”


    灯笼光照亮了离开城主府的最后一点路，“走吧，出去了就下线睡觉吧。”


    “恩。”


    ……


    凤凰镜。


    司空太平神色淡漠地看着抱翅缩成一团忍耐长骨疼痛的唧唧，“如何？”


    嬴清躺在软塌上，闭着眼随口道：“如果再加把劲，说不定真的能完成蜕变。”


    司空太平淡淡道：“能不能成为凤凰，只是你一念之间的事情。”


    嬴清睁开眼，问道：“太平，你是想……？”


    “让它试试吧，有的机会，拿着不用，太奢侈了。”


    “以它目前的承受能力，可过不了。”


    司空太平漠然道：“如果过不了，也就没有养着的必要了，不如浴火重生一次，将一切重新来过。”


    “你还真是冷血呢。”


    嬴清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等它渡完这次蜕变休息完后再说吧，对了，你要一直看着吗？”


    司空太平没回答，嬴清心道，还不是很在意这只小凤凰的事情？


    他伸了个懒腰，“我先出去转转，这些天一直呆在这，骨头都躺没了。”


    依旧没有回答，嬴清也不在意，当即离开了凤凰镜。


    嬴清一出去就收到了一连串的消息，他刚开始还漫不经心地看着，后来神色越来越凝重。他立刻招出了个雾镜找东方晏，然后趁着连接的时候，打开游戏的论坛开始看。


    一连十五个地方被掠杀者联合混沌兽一起毁掉，其中最惨烈的就是泊云岭，连青雾冢都被震出来了。


    峦城守住了，但秦淮海的损失程度达到了79%，基本上除了着重保护好的材料区，其他地方都真正变成了一抔黄沙，于他们来说还是损失惨重。


    这样的手笔，可真是大。


    雾镜联系不上人，嬴清直接把镜子拍掉，转身回凤凰镜。


    嬴清眼神凌厉，“太平，你出去一趟，外面发生了大事，你的小凤凰就交给我吧。”


    “？”


    司空太平问道：“什么事？”


    嬴清毫不客气道：“你师父的衣冠冢都差点被人刨了，你坐得住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凤凰还在，我就不回来了。”


    司空太平眉毛微动，手指在空中一点，在嬴清的放水下轻松破开凤凰镜的结界，以此接收来自外界的消息，“我知道了，劳你照顾它，先走一步。”


    声音似乎有几分颤抖。


    司空太平留下了些唧唧要吃的食物就离开了，嬴清瞥了眼还在长骨头的唧唧，干脆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眯着眼看着它。


    凤凰镜有一种火焰，能让拥有凤凰血统的混血鸟类得到提纯，最后成为纯血的真凤，不过浴火重生的痛楚，可不亚于长骨头，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行？


    如果不能行，在这种火焰的焚烧下，最坏的结果就是变回一颗蛋了，记忆能不能保留还不一定。


    眯着眯着，嬴清又闭上眼开始休息了。


    ……


    长骨后的唧唧展开翅膀能撑开三米宽的距离，头上的翎羽花纹渐变精美异常，优美的脖颈仰着，“叽叽！”


    明明是只形态优美的鸟儿，却总是发出鸡崽的叫声。


    嬴清把司空太平留下的食物给它，顺手检查了下它身上长骨后需要休养的时间，“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就是你浴火之日，可别被太平丢下了。”


    “叽！”


    嬴清把凤凰化身的凤钗拿出来，低声道：“师兄啊，也不知你现在可好？又一次大战到来了，战败的原因大部分还是在我身上，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呢。”


    他将凤钗里寄居的凤凰化身招出，“你陪着这只即将成为一族的小凤凰，教教它以后可能会使用到的天赋。”


    他可不信司空太平的话，这家伙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只小凤凰一定又必会过关的可能才会被送来。


    五彩凤凰用清亮的嗓音叫了一声，应下了这件事，它走到唧唧旁边，用脖颈蹭了蹭对方，继续鸣叫着，似乎在与对方沟通。


    “叽叽，叽叽？叽！”


    唧唧也兴高采烈地跟五彩凤凰聊着。


    明明是两种不同的语言，两人却毫无交流障碍，越说越来劲。


    嬴清把两只鸟丢凤凰镜里头，再出去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红彤彤的太阳从东边逐渐升起，太阳光照在周遭的景物上折射着橘黄暖色，雾气无端弥漫，将并不刺眼的阳光遮挡。


    “果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景色。”


    嬴清将玩家身份切换，一条来自十小时之前的密聊安安静静的躺在面板上，正是向他求援泊云岭的见羽。


    在不被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被需要的时候失踪，他……做的太差了。


    [私聊]道法自然：抱歉，我最近可能都没有办法来，太平会过来帮你们的。


    人还没在，嬴清抬头透过雾气看着逐渐上升的初阳，“凤凰浴火？或许我自己也该试试。”


    ——


    三天后。


    与清淡诡谲的凤凰镜格格不入的赤红色的火焰忽然出现，如同孔雀开屏般展开，凤凰化身蹭了蹭唧唧，口中还在鸣叫着，似乎在让它放松。


    嬴清道：“你就自己钻进火焰吧，撑不住的时候它会带你出来的。”


    说完他就躺下了，凤眸看着天上的云雾，忽然伸手。看似触手可及的云雾却遥不可及，就跟水中月一样，触及的，不是月，而是水。


    但比水中月还要令人绝望的，是过去——任何人都永远无法挽回过去所制造的一切后果。


    嬴清曾在界外的文章上看到过一条对时间掌控的奇特理解——


    “你以为你掌控了时间，回到了过去，实际上，只是回到了你自己的记忆，以原世界框架所搭建的记忆，你不过是在自己记忆中主宰自己所想像的自己罢了。”


    诸如记忆传承一类的东西，就是借助这一条信息以某个世界框架为标准，再塑以其他人的记忆构建而成的，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嬴清想回到十个小时前，回到，可以救回泊云岭，提前见到见羽的那个时间段。


    可惜，没有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