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翅膀扇动着，飞过的地方留下了血红的残影，驱散了雾气，显露出底下的万丈深渊。


    从高处看凤凰镜的全貌，见羽看到的是一片虚幻、诡谲和灰暗。


    虚幻的是那整片山脉，诡谲的是这绵延不绝的雾气，灰暗的，则是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凤凰镜，不像是仙境，而是跟掠光回廊一样杀机四伏的险地。


    都说凤凰存在于凤凰镜，可这样的地方，真的会让传说中非梧桐而不栖的凤凰居住在此吗？见羽怀疑，凤凰镜，或许并不止这么大。


    她视线在从这些虚妄中扫过，落在了远处若隐若现的梧桐树上，那里有跟符文大体一致的半边翅膀挂着，或许是一条线索。


    见羽指着梧桐树的方向，“往那边飞一下，我想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啾！”


    凤凰应着，将见羽往那边带。


    越靠近，半边鲜艳却不庸俗的翅膀随风飘荡着华丽的羽毛，看上去，仿佛活着一样。


    空气中带来一种清浅的温暖气息，像是凤凰火焰的气息，不过死沉死沉的，不像是座下这只凤凰所喷吐而出具有鲜活力量的火焰。


    见羽轻轻顺着它脖颈上的羽毛，“再飞下去些，我想看一下那个翅膀里头会不会藏着东西。”


    “啾。”


    凤凰停在了半空中，华美的翅膀一下一下的慢慢扇着，并不有力，反而如微风吹拂水面的涟漪那样轻微。它所掀起的风是那么的小，梧桐树上的半边翅膀却忽然飘落在地，化成黑红色的火焰，自顾自地灼灼燃烧着。


    见羽微眯着眼睛，“先退。”


    火焰所传来的气息，给她一种莫名的寒凉。


    凤凰扇翅，迅速后撤，红色的眼眸看着那团黑红色的火焰将梧桐树烧成雾气。


    紧接着，雾气化作一面镜子，落在地上，火焰围绕着它越燃越高后逐渐合拢，呈现出保护的姿态，黑红色的火舌如同阴冷的毒蛇一样盯着见羽他们。


    凤凰镜，镜为镜外和镜内，它和这个镜子，一定有什么关联。


    “啾！”


    见羽知道它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再靠近了，不过直觉告诉她，这面镜子有关于凤凰镜的秘密，也有她应该要去得到的东西。


    ——真相已经近在眼前了，只要将所有的记忆找回，就能知道这局中一切的缘由。


    “帮我，我一定要去。”


    凤凰没有再劝说，按照见羽的指示飞到火焰上头的天空，翅膀挥动着，尽它的力量驱散火焰，不过没有成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跃跃到火焰中，被黑红色的火焰吞没。


    被火焰烧灼的感觉那么真实，真实过后突然坠入温泉一般舒适地方时，就显得那么虚假。


    身上的灼烧感渐渐消退，见羽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蓝色的天空，耳边是嘹亮清脆的凤鸣，鼻间是一种淡雅的不知名清香，要说鸟语花香，这里应当是最应景的地方。


    “你醒了。”


    头上戴着漂亮羽毛冠的女子微微弯下腰，让见羽看清了她的容貌，尤其是那簇印在眼尾十分妖娆的火焰印记。


    “你是第二位能从镜子的另一端而来的客人，我是火尾，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火尾伸出手拉住见羽，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歉意道：“抱歉，我们绝对没有让客人躺在地上的道理，只是好久未看见人来，有些发愣。”


    见羽视线触及周围成片的梧桐树，光亮照射下，树杈中隐隐能看到五彩的流光，从流光的数目上来看，栖息在上面的凤凰至少有三十多只。


    火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过神色没有变，只是微笑着问道：“怎么了？阁下？”


    见羽收回视线，“没事，你好火尾，我是见羽。”


    火尾保持微笑，“见羽阁下，你冒着被火焰焚烧掉灵魂的风险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居住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喜欢弯弯绕绕的多，但也不是没有打直球的，火尾很直接，也很尖锐的问着，她已经很久没有面对外来的陌生人了，实在没有什么耐心跟陌生人打交道。


    “原来那火焰是焚烧灵魂的吗？难怪……”我的血量没有下降，反倒是蓝条已经归零了。


    火尾道：“见羽阁下，你是第一位经历了灵魂焚烧气息没有异样反而增强的人，你可以告诉我，你来自哪门哪派吗？”


    实际上，火尾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如同青莲业火般的灵魂，大部分都是出于长琴门的弟子。


    见羽只是拿出东方晏给的那枚玉佩，“无门无派，唯有一师东方晏。”


    火尾微笑道：“原来见羽阁下是东方晏的徒弟，既然为名人之徒，应当有问有答，不知道你何时才可告诉我，你来此的目的呢？”


    “为了……她。”


    ……


    凤凰镜分为两层空间，一层在上，一层在下，两者共同同一点的重力，如同每个星球一样，以地心成球，却一分为二，并不连通。


    上者，是镜外，为深渊极穷地，下者，是镜内，为生机朝暮地，分别对应着死和生。


    为什么以凤凰镜为名，也是因为凤凰，凤为阳，凰为阴，两相对立又彼此依存。


    火尾见到的第一位客人是嬴清，凭借着极强的意志力在焚烧灵魂的火焰中站了三天三夜，以此为修行，她很佩服。可她更早之前还见到过一个人，对方没有踏进那焚烧灵魂的火焰中，反而通过那抹火焰，将她直接从里面提了出来，与她定下了一个约定。


    ——倘若有人能作为第一位客人，从她布下的焚烧灵魂的火焰中来到镜内，那么他就是下一任凤凰镜之主，所有凤凰都该表示支持。


    火尾答应了，并不完全屈服于对方的实力下，大部分是因为凤凰镜本来就该有一位主人来使用它了，在凤凰镜的择选标准之中，以焚烧灵魂为考验踏进镜内是隐藏着的最高考验，就算对方不说，自己也会选。


    至于……所有凤凰的支持，或许对方要的，仅仅只是这个。


    火尾还记得嬴清当初来的时候，虽然姿态有些慵懒，不过她看到了对方深紫色的灵魂上蕴含的实力，如果全部绽放开来，之前那位人无须大费周章，它们也会心甘情愿的支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