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凤凰展翅般的火焰高度忽然降了下来，黑色的火焰逐渐往血红方向渐变，将里面藏着的黑红色的凤凰露出半截来，落殇肩膀上的乌金鸦忽然飞了起来，嘶哑地朝里头的黑凤凰不停叫着，看上去是在驱赶对方。


    这只凤凰上的气息，有些不对。


    落殇桃花眼微暗，侧头问道：“积芒，把之前发生的情况都跟我说一遍。”


    “好。”


    ……


    平和安宁的琴声一直徘徊在耳边，嬴清的意识逐渐从那段凤凰涅盘的痛苦中苏醒，他脸上的魔纹缩到了眼角，那繁复精致的纹路加上初醒时的慵懒轻轻一瞥就让人莫名有种惑人心魄的感觉。


    “醒了？感觉怎么样？”


    嬴清瞳孔焦距汇聚到见羽身上，“没事，压制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执令史的那刻就像是见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人一样，情绪不由自主的大起伏着，紧接着体内的能量忽然不受控制的躁动，不断冲击着经脉，最后顺着经脉蔓延至眼角引动魔纹，被迫陷入濒临走火入魔的状态。


    直觉告诉他，他认识执令史——但这不可能，执令史存在的时代他尚未到来，真仙存在的时代他也尚未到来，当对方的传说仅仅只剩下海晏河清的一道美名后，他才到来。


    假设，假设他的确认识执令史，那为什么遇到见羽的时候，没有这样异常的反应？她们容貌一致，在这段属于执令史记忆中，只有记忆主人才不会被排斥，而他能跟随见羽进来，就代表她们不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是什么执令史拥有而见羽没有的？是记忆？是修为？是对规则的掌控？还是什么？她们相差的太多，嬴清一时半会也无从得知是什么让自己产生了熟悉感，甚至能让自己体内的能量不受控制。


    见羽将这一曲弹完，随手一划拉出只有她能看到的白圈，将桐木琴放了进去。


    嬴清注意到那里的空间波动异常，“嗯？这是规则的力量，你现在是不是等同于拥有执令史的能力？”


    如果是等同于拥有执令史的能力，两者之间唯一的差别应该就是记忆上的原因。


    “不清楚，我感受不到原来的自己拥有什么，只能依靠之前获得的记忆来判断什么是属于以前的‘我’的。”


    见羽纤长的五指在白圈消失的地方打转，“不过这里是梦境，而我在与烈火城有关的记忆中，虽然我在梦境记忆中身份被定义为执令史，不知道执令史能做什么的话，应该也没办法使用。”


    这段话让嬴清把前面的猜测抹去，之前复杂的想法暂时压下，他站直身来，手指摸着眼角的魔纹轻笑着，“那这么说我在这梦境里就靠你保护了。”


    见羽知道他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刚刚的情况，所以不会主动出手，“好，不过你这样的状况，回去了遇上什么打斗会怎么样？”


    嬴清道：“不会遇上打斗的，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在那个错乱的时间线上，是真仙存在时的海晏河清，虽然那个真仙不在了，不过约束境内打斗属于她的能量还在，以至于我们和掠杀者们都聚集在那里。”


    尽管执令史、真仙和见羽是同一个人，嬴清也不会将这三个名字混在一起，执令史是存在于白帝存在时代前的人物，而真仙是白帝存在时代后及他到来前的人物，但见羽，是在所谓《异世界》公测才到来的人。


    ——处于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个人，是不同的。拥有记忆和没有记忆的同一个人，也是不同的。


    他说着说着身形就依靠着墙了，神色漠然，眉眼之间透露着慵懒，一双凤眸半闭，“说来也是可笑，这个错乱的时间线上像是一个天然的生死斗场，哪怕身受重伤也不会死，导致海晏河清境外到处都是异魂和掠杀者互相厮杀，到了后来逐渐演变成为了修为进益而在厮杀中感悟的人。”


    见羽问道：“不会死？会有其他代价吧？”


    这世上的一切想要得到，必先舍弃，没有例外。


    嬴清唇角浮现笑意，“是有代价的，不过代价微乎其微，是魂魄上会出现易散的症状，有时候会呆在那走神，被发现及时的话有人专门会帮忙固魂的，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死的次数太多，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好生调理小半个月就好了。”


    “这也挺好的，其实我一直在想你们被回溯大阵传去不知名的时空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会不会……对我们这些外来者不满。”


    嬴清睁开眼，凤眸中倒印着见羽的影子，他认真道：“你不是外来者，他们也不算外来者，从大阵启动的那刻起，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落殇，或者说落殇背后的人想要做的事情。”


    “由他们那些外来者和npc作为干扰项，再把你安置进来，好让我们和掠杀者都束手束脚，再暗地里执行一个庞大的解救计划，当计划暴露时，启动大阵，把我们这些原住民保护起来。”


    他拍了拍衣袖，“至于这是保护还是暂时性的囚禁，我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知道，执令史、云来和落殇背后的人想要对付的不是我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灵，而是所谓的‘神’。”


    “其实我一直在想，那些外来者为什么能越过世界屏障进来？落殇又为什么在那次会议上提我们毕生所求的事情？他们既然能让人进来，为什么不能让人出去，只能借助意识分化离体附在机器人身上才能暂时的离开，后来我想明白了。”


    那一双凤眸中倒印的影子周围仿佛如浮光潭潭水一样流溢着令人着迷的光彩，“——世界屏障针对的，只是我们这些被‘神’所投放进来的人，想要离开，只需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神’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囚禁我们？又为什么任由外来者进出，这一点，让我非常疑惑。”


    见羽道：“我能肯定执令史的记忆中有这些真相，只要找全记忆，就会弄清楚这些，但我不能确认是不是全部的真相。”


    那双眼中依旧平淡如水，可嬴清能看出她眼里深藏着的执念。


    他轻笑一声，将凤眸闭上，眼中的光彩敛尽于眼帘后，“你一定会弄清楚真相的，我等着你给我们带来真相……与解救。”


    最后三个字说的极其轻，他大概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喜欢见羽了，或许就是这份对真相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