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狐疑地看了眼见羽，看着面具下那双淡然的眼眸，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实力强劲的青山之主，只要她在，青莲幻池阵营就不会倒。


    见羽道：“我不清楚这些人当中是否都不是守界者，还是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只要没有办法完全确认，在我的立场上，是不能动手的。”


    在青莲幻池的那段任务中，她在与云来的互相试探中，彻底接过了曾经自己当时所承担的责任——在任何争斗中，尽可能的保持中立；在任何情况下，尽量不对守界者一方下手。


    哪怕是曾经的，哪怕她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守界者，但她不能保证这其中没有继承者，毕竟掠杀者都是守界者变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变回去。


    而这两条责任中都带着尽可能、尽量这种不确认的词，因为这是自己对自身的约束，一个强者之所以强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克制。


    等见羽的话说完很久，人都快走远了，这时候东流才反应过来，这是愚不存第二个自称我而不是本尊的话了，对方应该是非常诚恳的将话摊开来说？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什么约定？


    他快步跟上见羽，“尊者，你是不是和混沌之主有什么约定？”


    见羽道：“没有约定，这只是自我约束，你不能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情，就完全否认掉他们之前的丰功伟绩。”


    她淡淡地瞥了眼东流，“如果有一个人她为整个世界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世界要毁灭了，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有人告诉你，只要毁掉这个她，世界就不会毁灭了，你会这样做嘛？”


    东流细想了下，认真阐述道：“尊者，你这样的假设并不成立，世界真要毁灭的话，这件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阻止，除非它原本就有机会不会被毁灭。另外，我并不相信只要毁掉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想要靠别人来毁掉一个人才愿意出手拯救世界的话，那说明这个人畏惧她，所以说，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一个骗局。”


    他像是在向自己的导师说明自己的观点，方方面面都分析得十分透彻，这时候他总有一种错觉，眼前的人不是一个npc，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或许本身自己就已经把对方当做长辈了，在意外落进青莲幻池的那段时间里，那位长辈所展露出的才学与实力，就像是一个理性派的极致，却又能够共情，理解他人。


    因此，在青莲幻池出来后，他选择了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异魂坐镇的阵营，并且要求公会高层、精英团都暂时不加阵营，这也是为什么其他阵营的人来的时候给了他面子——顺水公会几乎全员都在最前线战斗。


    见羽道：“假如，是真实的呢？”


    东流笑道：“再真实也没有意义，就算那个人没有做出那么大的贡献，以一个人的换全世界的生死存亡这件事如果做了决定，那下一个是谁？有一有二就有三，当大部分人都接受了这件事，谁能保证，下一个不会是自己？”


    见羽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倘若，换一种方式呢？”


    东流疑惑，“换一种方式？”


    问完后，他忽然想到什么，还没有彻底验证心里的想法，抬头看向见羽，等待着对方的下言。


    见羽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挺拔如松的站姿，随口道：“如果说，青山就是这样一个在你所说中让人忌惮畏惧的那个人，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不是还有另一种方式吗？比如说，全力支持青山。”


    东流恍然大悟，他已经明白了见羽的意思，抬手行了个标准的礼，“尊者，我这就去督查其他人，争取早日清理完刀魂。”


    “去吧。”


    见羽看着东流稳健的步伐，缓缓闭上眼，伸手按上面具，努力遗忘掉面板前的乱码数据。


    那里有一条信息写着：东流极有可能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并且为关键人物。


    内情，即《异世界》为真实世界，她之所以说那么多，还是为了得到东流的支持。


    ……


    东流捏着扇柄快步往下走，任由柄上挂着的白玉扇坠不停摇晃，踩过灌木丛后，是不到鞋履底层的浅草，这里他就不用太注意会不会被绊到脚，直接往下面跑就是。


    跑到清理刀魂的点，他找到一个专门安排在这里的熟人，听对方向自己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东流低声嘱咐了几句，让他帮忙去游说其他队队长，组个团将刀魂一次性清理完毕。


    “他们不会同意的，组团的话利益分化太小。”


    汇报的人没有提在刀魂中会有不熟的人，半个月来，不熟的要么就直接死出去，回来继续练，成为半个熟手。要么就在一旁做副职业或者练技能，守在这里等待着任务结束，反正没有几个出青山的，出去就是跟混沌城的人打，还不如留在青山被庇护。


    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会，哪些不会，根本不用担心会有拖后腿的。


    东流伸出另一只手拨动扇坠，低声道：“你就跟他们说，是想要堕仙秘境这剩下半个月都待在青山，还是去外面的地方寻找更多的利处。”


    “是。”


    东流握住扇坠，展开扇子，低着头看着扇上系着的傀儡丝，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人都到齐了，才回过神来。


    “走吧。”


    数日后，见羽站在悬崖边上，踏上那猛烈的罡风上，淡青色的火焰从她的脚下溢出，与冲袭她的罡风相撞，没过多久就被青莲业火消融，火焰由上至下砸落，清扫着余留下来的刀气。


    火焰略过其他人，焚烧着空气中残留的红色飘带，有人心念一动去触碰，触碰到的温度清凉。


    东流抬头，眼眸中倒印着淡青色的火焰，“看来不用在试探了……”


    见羽道：“所有人，全部退开青山范围，十分钟后，青山合并。”


    被刀分隔开的山逐渐在无形的力量下被挪动着，在地上拖出了很长很深的痕迹，在十秒内瞬间被拼凑在一块，裂缝无声的从底部往上完美缝合在一块。


    青山合并后，见羽伸手往下一按，云雾四升，鲜翠欲滴的枝叶越发鲜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