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口中的味道似乎被一股冷清如雪水的气息冲淡，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抚去那些咸到极点的味道。


    像是之前在冰雪里睡去时所弥留的感觉，干净又冰凉，让人忍不住染上困意，沉沉睡去。


    很快见羽就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从昏昏欲睡中苏醒，眼眸清明，嬴清顿了顿，松手放开了她，勾起得逞的笑容。


    这是首个没有浅尝即止的一吻，好似咬着一朵从清池中开出来的莲，清新中带着苦涩的同时，又有一种焚灼灵魂的错觉。


    见羽撑起身站了起来，看在那股怪味已经消失的份上，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了船的另一边，与‘偷袭’成功的嬴清拉远了距离。


    嬴清心情不错，哪怕见羽坐的再远，哪怕那股怪味被渡进了自己口中也没有影响那好心情。他低声念着咒，雾船周围蔓延开来雾气，包裹着他们沉入海底，飘进那黯淡无光的世外海域。


    ……


    世外海域位于东海深海之中的某处，它不是见羽之前提三大神境所怀疑的秘境，而是存在于深海之中的海域，只有利用有尾这中鱼草引导，才能找到那里。


    雾船顺着鱼草的引导，慢悠悠地往深处坠下，水压随着下降的深度越来越高，见羽的呼吸开始不顺畅，头还有些晕沉，不知不觉就瘫在了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极了一条快要窒息在水中的鱼。


    嬴清注意到了这一点，低声道：“如果适应不了，我再出手。”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以前下来这深海是他自己硬撑撑过去的，再来几次，也就习惯了这种压力。如果见羽不适应不了的话，那他就只能扛着水压把周围的海水抽离隔绝开来，不过这个办法维持不了太长时间，防御『性』质的术法往往比攻击术法需要消耗的能量大——


    相同的能量，前者想要守住一方区域，需要承受四面八方的攻击，后者只需要无所顾忌地造成破坏，让所有能对自身造成伤害的东西毁掉。


    见羽闷闷的嗯了一声，将自己翻了个身，脸朝下适应着，失重感与窒息感仍然存在着，不过能看到雾船的板子，心理上会将那种不适感减轻。


    嬴清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放缓呼吸，习惯了就好。”


    见羽闭了闭眼，一字一字慢慢地说着，“还是有些不适应，有没有什么事情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话语没有之前那么沉闷，听上去见羽的情况好了一些。


    嬴清轻笑了下，“还真有，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想去世外海域，是给谁传话？白帝？”


    世外海域不在外界人的规划范围内，且一直隐匿在深海处，在当时留下且知道的，除了本就是海族至宝的海螺，就是白帝、陆不夜和姜和。


    海螺没必要提世外海域，陆不夜和姜和又和世外海域无关，这么一排，也就只有白帝了。


    但是，为什么？


    见羽呼了一口气，虽然这个话题她不是很想谈，不过还是回答道：“是白帝，我答应他有空的话去世外海域找鱼王带话。”


    嬴清的神情有些微妙，“鱼王……白帝让你带什么话？”


    见羽复述道：“鲤鱼终跃龙门。”


    “看来有麻烦，还记得之前第七海域的事情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条被我斩杀的红鲤鱼就是从世外海域出去的。”


    见羽：“？”


    嬴清低声道：“鱼王的形体是一条鲤鱼，还是一条能够化龙的鲤鱼，海里的那些鱼有什么劫难跟我们一样，都会分化出意识去渡，第七海域的那条鱼有职位在身，我猜测不是跟鱼王有关，就是跟它的族人有关。”


    他一字一句的慢慢说着，见羽不断记忆下，又提出了一些细节上的询问，一问一听中，逐渐转移了自己水压压迫而产生的难受。


    包裹雾船的雾气忽然散开，遍布幽光的深海展现在他们眼前，这种散发着幽光的是一道道像是剑痕残留的斜线，凌厉且黯淡。这些发光的斜线无规则的错『乱』交杂，照着深海里的奇异生物，也照出了深海之下幽莹透明的地，影影绰绰的，好似有无数鱼在下面游动。


    深海下面，似乎还有东西存在着。


    嬴清伸手，眼神示意见羽搭上来，把人拉了起来，雾船就化成白雾散了开来，弥漫在四周。两人也因此落在了那反『射』着幽光，微蓝透明的地上，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贝壳、珊瑚之类的轮廓显现在如尘沙的雾气中。


    地面踩着软软的，有种要陷下去的感觉，嬴清牵着她的手，引着她在着雾中行走。


    “这片荧光地遍布的区域都是世外海域的范围，曾经我来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给它毁了大半，也不知道修复了多少，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跟海族这边结怨。”


    冷清的声音叙述着，牵着的手上传递着暖意，见羽眼眸闪了闪，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之前师父嘱托我让你不要『乱』来，是因为你跟世外海域有仇怨？”


    嬴清随意道：“是有仇怨，不过现在嘛……我们两个都与世外海域有仇怨。”


    见羽想起之前嬴清提到鱼王和鲤鱼的关系，陷入了沉默。


    嬴清忽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看见羽没再说话，索『性』闭上嘴，安分地带着人往鱼王那里去。


    鱼王就居住在一个贝壳似的高大建筑里头，幽光透明的粘稠物体将贝壳建筑分割成了数片区域，入口处有好几条形态各异的鱼驻守着。嬴清携雾走来，它们脸『色』发白，看都不敢看直接就散开，让出道来了。


    见羽隐约能从雾里看到外头的轮廓，看到好几条鱼迅速游开，不像是有事离开，而是被吓开的样子，心中猜测着嬴清当时是不是给这些鱼留下了心理阴影，见到他就吓跑了。


    进了贝壳里，嬴清周围的雾气就散了，见羽也就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那些幽光透明的墙像是磨砂玻璃一样，只能看到里头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嬴清握紧了见羽的手，低声道：“鱼王就在这处『迷』宫的中心，不管记不记得住，下次如果还要来的话一定要喊上我。”


    见羽点头，“嗯，下次应该不会再来了。”


    嬴清道：“下次白帝要是还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来，我估『摸』着很快那粒种子就要开花了。”


    见羽一怔，喃喃道：“要开花了吗？”


    “那是一粒死种，能够发芽，那么离开花也不远了。”


    嬴清淡淡说着，话语里似乎带着一丝道不明的情绪，，“希望开花之后他要等的人能够回来，也算是久经磨难后，终成眷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