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面独断,又将朕这个天下之主置于何地?”薛止不疾不徐放下毛笔,漠然空洞的眼眸清晰倒映出慕容颜发飙的模样。
慕容颜怒之拂袖,冷眼相对,“从登基那一日到现在,你根本没有半刻意识到自己是这天下的主。”
绯色的薄唇微启,好听的轻笑声从唇齿间溢出,薛止扶着龙椅扶手晃晃悠悠起身,“就算朕不屑当这天下之主,可朕不也还坐在这把椅子上吗?朕知道太后有野心,不甘垂帘听政,既如此,朕把这位置让给太后好了。”
“一派胡言!”慕容颜眼里的怒火恨不能把薛止烧为灰烬,“若非你心思不在朝政,哀家怎么可能垂帘听政?”
薛止懒得与她争辩,挥挥手,摇摇头,摇摇晃晃走下台阶,“罢了罢了,太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元觞的事,你还没给哀家一个交代!”慕容颜气势汹汹冲上前挡住薛止的去路。
垂着头颅的薛止嘲讽抬首,“元觞死,太后怕是也得死,太后不过是逞一时之气罢了。”
“启禀圣上,徐将军和元太傅已到殿外。”薛止的贴身太监小喜子在外喊道。
无视慕容颜的眼神,薛止直言,“宣!”
殿门大开,徐起和元觞并肩走近,“微臣末将参见圣上、太后。”
“免礼。”语落,薛止朝慕容颜投去视线,“太后不准备下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仪态?”
慕容颜面无表情转过身,用余光狠狠剜了元觞一眼。
待慕容颜离去,小喜子这才命人进来殿内的残局。
薛止握拳掩嘴轻咳,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我们去御书房说。”
“微臣叩谢圣上救命之恩!”元觞撩袍跪地。
薛止眼帘低垂,声音沙哑道,“朕准备免去你太傅一职,准你离开朝堂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离开朝堂,自然可以免去不少纷争。
但元觞从薛止眼里看见了深沉的死寂,“微臣深感圣上好意,但微臣更愿意留在朝堂协助圣上打造太平盛世。”
薛止刚想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不得不捂住嘴别过脸,当指间的猩红闯入视线,心底的凄凉愈发浓烈。
“太平盛世,就算朕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虚弱微小的嘲讽大概也就他自己能听见。
徐起拱手抱拳,“禀圣上,末将不赞成让元太傅离开朝堂,留元太傅在身边,可助圣上您一臂之力。”
薛止将染了血的右手垂在身侧,他起身看向跪于地的元觞,“经此遭遇,若太傅还和朕走得近,太后必定不会罢休,太傅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起抢先道,“依末将看,太后无非是怕圣上您和元太傅厮混,这才想把元太傅解决掉,倘若圣上您和元太傅坦坦荡荡,太后定不会说什么。”
薛止目不转睛,“太傅如何认为?”
“与将军所言无异。”元觞俯首,尽力忽略头顶那道眼神里的灼热。
垂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握紧,薛止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了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