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红脸色沉重，想要阻止古稀的胡闹行为，但看他的胸有成竹的模样，恐怕是不会听劝了。


    她拉过柳依娜低声吩咐道，“如果古稀出现不利，保住他。”


    柳依娜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是很顾全大局的，不过据说出了剑的双面剑煞会实力大涨，到时候凭她一人也未必能拦住他。


    独孤阿难没有立即拔剑。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一旦他失去理智后，将会给整个别墅区带来不可挽救的灾难。


    古稀看出独孤阿难犹豫了，便摇摇头道，“不信我又要找我，你这人可真奇怪，走了。”


    他转身就走，有一说一，不做作不犹豫，世俗旁人所见所想所忌讳的，在他眼中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谢玉红三人还没清楚状况，古稀已经走出了四五米远了。


    “站住！”随着冷涩的声音响起，一股寒意竟在炎炎夏日下堂而皇之地肆虐开去，让人感觉手足发冷，脊骨冰凉。


    那夹带杀意和狷狂的恐怖气息正是从独孤阿难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下了决心，既然这位古先生都那么自信，他又何必畏首畏尾！


    独孤阿难抬起头，双眼蒙上了一抹血气，背后的古剑剧烈颤抖，无法掩盖的肃杀锋芒在纱布后燥动。


    古稀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那邋遢青年背后一阵波澜震荡，陈旧的包剑纱布发出“呲呲”声裂成无数片飞散。


    从眼眶溢出的猩红血气迅速流遍其全身，在阿难的背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兽象。


    独孤阿难面目狰狞，眼中失去了代表理性的最后一丝漆黑。


    他举动狂野地右手横挥，背后的剑如受感召。


    噌！


    剑鸣声击破长空。


    剑光如银蛇舞动，挥斩间拉出淡淡的猩红，在满空飞舞的纱布碎片中划过弧线落入主人横举的手心前方。


    看到兽象出现的那一刻，古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对独孤阿难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好强大的剑气！”谢玉红三人神色大变，她们看不见独孤阿难背后高达三米的兽象，但能感觉到猩红血气的存在。


    “呀！”情绪失控的独孤阿难感到来自外界的挑衅，怪叫一声握住古剑，一步踏出。


    猩红的残影撕开午后的阳光，狂暴的目光端着一道冷厉的剑锋在残影中绽放，刹那间来到古稀的面前。


    圆满大剑士的强横剑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场修为最强的柳依娜都不得不承认，她在那一刻没能反应过来。


    如果这一剑是杀向自己，就算死不了，但必然会负伤。


    “小娜！”谢玉红惊诧中直接喊出柳依娜的名字，希望她能出手去帮古稀。


    短短三秒，独孤阿难的剑已经点在了古稀胸膛前方不足五厘米远的地方。


    救？拿什么救？时光机还是后悔药。


    柳依娜心中对古稀的作死行为发出最后的吐槽，身边的甄梦看到眼前一幕已是花容失色，尖声惊叫。


    却见古稀不慌不忙地抬手，精准地屈指一弹，指甲和剑面碰撞——


    叮——


    肆虐的狂暴剑气中一声清脆的剑鸣格外刺耳，紧接着转化为持续不断的嗡嗡回音。


    他直勾勾地盯着独孤阿难的眼睛，看见那声清脆的剑鸣在对方血色瞳面投下一颗石子。


    “咴——”古稀略微拖长音调，独孤阿难血色眼瞳如同水面被石子击穿，荡起一阵波澜。


    “看这里。”轻佻的语气不妨碍它进入独孤阿难脑海的速度，他的意志在一片混沌中被如同一道白月光的短短三个字射入。


    独孤阿难动作迟缓，剑身不再往前，他双眼恢复了些许黑色的光泽。


    旁人无法看到他背后的巨大兽象正在剧烈动摇。


    但他面目依旧狰狞，那是诅咒之灵在不断侵蚀他的意志所带来的痛苦。


    独孤阿难眼睛里有两股意志在较量，本体被唤醒的最后理智发出了求生的信念。


    他看到了古稀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漆黑，如漫无边际的夜空。


    看到黑色的眼睛，瞳孔内的黑色便开始倒影重现。


    独孤阿难眼中覆盖的猩红色迅速褪去，身后的兽象轰然倒塌，四分五裂！


    手中的剑直线插落，没入了青砖地上。


    独孤阿难单膝跪地，躯体不住发抖，冷汗打湿了全身的衣物。


    好……好可怕的眼神！


    古稀弯身捡起独孤阿难那把剑，随意扫了几眼，在剑柄前端找到了一个印记。


    魔族？


    他自然认得那是魔族一脉的咒术，可是这样的魔咒出现在人间，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其实要消除剑上的魔咒不难，给他几个筑基期的修士，略施小法就行。


    不过这样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魔咒是针对独孤家设下的，剑只是寄生品。


    今天可以是剑，明天就可以是刀。


    古稀把剑插在独孤阿难身前，蹲下身看着他说，“还没好好看过你的剑吧。”


    “多谢古先生救阿难一命！”独孤阿难感激地跪下磕头。


    古稀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给他从头浇到脚，“别高兴的太早，事情还没结束。我之前说过了，解铃还需系铃人，诅咒是刻印在你的家族气运上的，你要做的第一步是先自己摆脱诅咒的控制，然后再想办法找到消除诅咒的办法。”


    这时谢玉红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都认真倾听古稀的讲述。


    魔咒在夏央学府的教学领域是一大空缺，咒术的神秘本就为其增添不少恐怖光环。


    而在廷华的统治领域中，咒术出现的频率实在太低了。


    “我该怎么做？”独孤阿难此时对古稀绝对信服。


    古稀抬手示意他起来，一边道，“你所中的这种咒术说简单其实很简单，主要是施咒人通过咒印召唤魔灵的意志附加在目标身上，魔灵的性质就决定了咒术的效果。你身上的咒术所结契的灵物很显然是嗜杀的，狂暴的，它会侵占你的意志，让你不断进行杀戮。你杀的人越多，反馈到灵物身上的力量就越强大。”


    “这样的咒术你说它可怕也很可怕，只要意志薄弱便会沦为魔物寄生成长的工具。你说它鸡肋它也很鸡肋，作为咒术结契的魔物多数为意识体，没办法对人造成实际伤害，只要意志力足够顽强坚韧，守住本心，就能不受魔物的意志侵蚀和操纵。”


    古稀看了一眼神色越发惊奇的谢玉红几人一眼，接着道，“你会轻易受到魔物的控制，并不能说明你的意志不强大，只是你先辈受魔咒残害给你带来的本能恐怖而已。不过以你现在的状况，想要不借助我的帮助来对抗魔物的意志还是很难的。”


    毕竟知道和做到永远都是两回事。


    “我收了你的钱，自然会帮你。这样吧，你以后每个星期到……”古稀看了看谢玉红，“什么学府来着？”


    “夏亚学府。”谢玉红不动声色道。


    “对，夏亚学府。每个星期到那找我，我会帮助你一点点加强你的信念，凭借自己的意志打败魔物意志。”古稀寻思片刻，“至于费用嘛，之前说的是二十万，现在改一下，两万块一次，十次起步，这次就算第一次。”


    “没问题。”独孤阿难连连点头。


    “钱你下次一起给吧。”并不是古稀不想收，只是他现在没有储蓄卡，实在不太方便。


    “你咋还不起来，光天化日这么跪我，别人还以为我对你做什么了呢。”


    “……”独孤阿难有些发窘地站起来，把古剑收回鞘中。


    “还没听够吗？下课了姐姐们，回家吃饭去。”古稀朝谢玉红三人打了个响指。


    一行四人打车前往夏亚学府，谢玉红通过后视镜看着副驾驶上古稀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个人除了长的特别白，比较好看之外，看不出哪里跟修真高手有关。


    如果把他抹黑一点丢到大街上，绝对不会有人留意他的存在。


    或许真应正了那句话，大隐隐于市。


    古稀没有睡着，谢玉红这五十多的阿姨一直盯着他看，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想起他瞬间压制诅咒魔物的意志，古稀并不得意。


    早就活腻的他混迹仙魔两界百万年，但修为上却平平无奇，甚至连一个分神期的修者都不如。


    修炼在古稀眼中向来都是枯燥无味的，而那些修仙所追求的最终目标是不死长生。


    那么古稀已经在终点了，何须再去探索这些无聊的过程？


    那些仙帝神王也巴不得古稀不修炼，便用花言巧语布下各种温柔乡让古稀一直堕落下去。


    不过行走在仙魔两界，古稀还是需要一些功能性的法门来提供便利。


    比如鸿蒙九墟遁，是他的代步工具。


    比如洪荒意志，是他和那些神王仙帝斗智斗勇过程中修炼的。


    神王仙帝神识意志都是强大无比的，动不动就能干扰千万里区域。


    古稀意志过于弱小的话，他们为了躲避古稀，完全可以进入神游状态，只留下肉身躯壳。


    古稀修为弱，无法伤害他们的本体，意志也弱，就无法打破他们的神游状态，把他们唤醒。


    为了超过大部分神王仙帝的神识意志，古稀花了六十万年时间单独去修炼洪荒意志。


    这是需要靠领悟力的帝级秘术，一般的仙帝都不会砸那么多时间去修炼的。


    因为它的修成几率实在太低，很有可能修行感悟百万年，到头来屁也没能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