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过程中,唐枫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彻底被魔性侵蚀,变成了一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整个绝尘岛尸横遍野,岛上的白雾变成了血色,所有宫房都被鲜血染红。
秋娥和秋姮死在身前,唐枫都不知道境界低微的自己是如何杀死她们的。
转眼间,绝尘岛变成了无崖门,无论是内门外门,皆是以泽量尸,就连南林中的喜明鸟也尽数死去。
微风徐过,带来了浓厚的血腥味,唐枫意识上感觉非常难闻,但他的身体却表现得异常兴奋,而且想要下山去杀城里的人。
唐枫坚决不肯,可他无法控制向山下前进的脚步。
突然,唐枫脱离了自己的身躯,接着他发现能够控制自己了,遂急忙伸手去抓那个往山下走去的“自己”。
然而唐枫发现脱离了身躯的自己就是个灵体,他的手轻而易举地穿过身躯,根本触碰不到。于是他大喊给我停下,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哑了一般。
跪在地上,唐枫绝望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渐行渐远,眼前浮现着一个个他最熟悉的人的遗骸,周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虽然碰不到自己的身体,但膝盖跪在地上的感觉、身边的气味以及心中的绝望感都是真真实实的。
唐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想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吗?
正发着呆,忽然他的手上开始出现鲜血,而且越来越多,直至染红了他的整个手掌,接着又去侵染衣袖。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做的!”不知为什么,唐枫就是知道这些血是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的,他疯狂地否认自己脑中的结论,“这不是我做的!这不是我做的!这不是我做的……”
梦外的世界里,秋娥握着唐枫的手,秀眉紧锁,她大概猜到唐枫梦到了什么,于是便晃着他的身子欲把他弄醒,毕竟总不能一直让唐枫处在痛苦的梦境里。
唐枫猛地睁开眼睛并坐起了身,脸上带着浓重的惊恐之色,衣衫瞬间被冷汗浸透。
秋娥看着唐枫这样子,心疼地摸了下他的头。唐枫身躯一震,猛然打开了秋娥的手,一脸惊惧地看着秋娥。
“这……不是梦吧?”唐枫下意识里往后靠了靠。
秋娥柔声道:“不是,你醒过来了。”
唐枫安心地舒了口气,他看着自己干净的双手,想着梦中的那些事,“小姨,我刚才梦到我把你们都杀了,还有无崖门的人……”说着说着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枫儿别怕,那就是个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秋娥安抚道:“你也不想想看现在哪有能力杀了我和你姨母?”
“说的也是,但那感觉太真实了,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唐枫微微笑了笑,随后迟疑了下问道:“小姨,你说我能撑到去空域小西天吗?”
秋娥点头道:“能。”
唐枫问道:“您不会是想让我安心而骗我吧?”
秋娥认真说道:“我是圣女,我说能就一定能。”
唐枫安心地笑了,他现在无比相信秋娥的话,他知道从始至终秋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自己好,于是他问秋娥:“小姨,您是想到什么法子了吗?”
秋娥点了点头说道:“冰封魔树。”
“冰封魔树?”
“对,我们游圣境可以用神识牵引你们内景里的星辉,将它们化为玄冰暂时将那棵树冰封,要它沉眠,在冰封的这段时间里你不能用心魔功。”
“这个是不是得隔一段时间加固一次?”
“嗯,差不多和护体神光一样也是一个月一次。”
“那现在就开始吧。”唐枫说道:“我实在不想再感受到那种杀欲了。”
秋娥点了点头,随后伸出一指点在了唐枫的眉心。
一缕神识自秋娥的手指进入唐枫的识海,进而来到他的内景中,接着便直奔灵台魔树。
神识接触到魔树后,后者表面渐渐蒙上一层若隐若现的轻纱般的东西。
等轻纱完全覆盖了魔树后,秋娥又散入更多的神识,那些神识牵引着唐枫内景中的星辉往灵台之下聚拢,然后慢慢升高,进而摸上灵台,再然后爬上了魔树。
星辉刚触到魔树,瞬间就化为了寒冰,接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一边蔓延一边增厚。
半个时辰之后,整颗魔树被玄冰包裹,而唐枫内景中的星辉也已所剩无几。
整个过程里,唐枫感觉心脑渐渐地有一股清凉之意,那凉意使得他的头脑非常清明,心头也如同被最纯净的水洗过一样,这种感觉好像又经历了一次洗髓。
“这感觉,好爽快!”唐枫笑道:“真想再来一次!”
秋娥收回神识,笑着说道:“只可惜你体内的星辉不够用了。”
唐枫搓了搓鼻子,“我就随便说说,而且小姨你消耗了这么多神识,也该休息休息了。”
“这个不要紧的。”秋娥撩了下垂下来的发丝,“你应该察觉到了,我在你灵台的树上布下一层神识,这样哪天某处的冰破了你不用进入内景也能感知的到,到时候就唤我,我会立刻赶来给你加固。”
唐枫点了点头后带有歉意的说道:“小姨,对不起,没想到我的任性会给您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秋娥笑了笑,“我也应该道歉,若是与你说为何不能练就好了。”
唐枫说道:“我还想说声谢谢。”
秋娥想了想说道:“我也是。”
唐枫不太明白,于是问道:“为什么?我明明给你们添了这么多事。”
秋娥说道:“因为你不再怪我了。”
唐枫挠了挠头,又点了点头,“大概了解了。”
然后他想了想这大半年来秋娥的变化,又想了想虞雪,遂说道:“小姨,我还想求您件事。”
秋娥说道:“你说吧。”
唐枫说道:“等回去的时候,我能带着阿雪吗?”
秋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双眸好像亮了几分,“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为什么?当然是要中断虞雪太上忘情道的修炼,让她重新做回自己,但唐枫自然是不会这么说的,“就是带她去历世嘛,对她的道也有帮助。”
秋娥皱了皱眉,“就没有别的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