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白虎的身影消失,玄霏勉力挺直脊背,转过身,身后却不是赶来增援他的教众。
他在心底暗自苦笑,拖着脚步走到纪无情面前,等着他的训斥。
“为什么留活口。”
即使他预料到纪无情会这么问,他还是无法回答。他只是勉强控制着气息平稳,吃力地回答道:“他们不会找到魔教的。”
纪无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他拖着伤重的身体跟在他后面,难掩心中沮丧,一时不慎,被根枯枝绊了一下,趔趄地往前摔去。他下意识要用手里的剑撑住身子,却撞在一个宽厚的后背上,不至于摔下去。
“站起来,”纪无情也不回头,只是冷冷地命令道,“教众都在前面等你。”
玄霏抵在他的肩后,大半重心压在他身上,合了合眼,抓紧这难能可贵的间隙调息。
“师父,”他低声说着,“我突破了。”
“全凭这柄剑。”
“……”
玄霏不置可否,只是支起身子重新站好,和他走去和教众会和。
玄霏跟他进了他的马车,立刻有教众送来药品,酒水,干净的棉布和纱布。玄霏拿了块布垫在桌子上,把沾着血的无秋搁在上面。
纪无情看着桌上的无秋,试着动了个念头,无秋应和着他的心念,在桌上颤动一下,发出一声锐利铮鸣。
他压下心中的一点点思绪,把视线移到他受伤不轻的弟子身上,问他:“谁把你打成这样。”
“不知道他是什么,”玄霏擦干净双手的血迹,再另拿了干净的布擦剑,“他好像认识这柄剑。”
纪无情并不在意这人的身份,反正玄霏已经胜过他。他看着他有些颤抖的手指,问:“内伤?”
玄霏苍白着脸,点点头,“他修的掌功。”
“你过来。”
玄霏放下擦到一半的剑,走到纪无情旁边,背对着他坐下。纪无情按着他的后心,内力输进他的体内,玄霏为这卷过全身的冰凉长叹一声。
“你若是常人,我这带蛊毒的内力入体,早就死了,”纪无情助他恢复内息,边警示他,“你能做我的徒弟,祭司猜得到你不是一般人。”
“弟子知道。”
说两句话的时间,纪无情就把手收了回去。他无法像一般的师父一样,在他的弟子伤重的时候倾力相助,玄霏虽是天生百毒不侵的龙,到底也才十几岁的幼小年纪,他也只怕自己体内的毒会害了他。
失了他的救助,玄霏的呼吸又因经脉里的灼痛而急促颤抖起来。纪无情示意他去里面的长垫上休息,他便躺下,双手按在丹田,独自调理伤势。
纪无情拿起无秋,它在他的掌心中不断微微颤抖,战意沸腾。
安静。
纪无情想着,它便不再躁动,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中,让他清理干净剑身上的血迹。他收剑身回鞘,叠起沾了血污的布匹,把它放在干净的地方。
“教主。”
纪无情掀开帘子,一个教众捧着墨池跪在外面。
“教主,少教主的剑——”
“嘘。”
教众连忙噤声,把墨池送进他手中,再极小声地发问:“教主,可要现在启程去湟中?”
纪无情拿过墨池,点点头。教众放下帘子,退出去,招呼其他人各自上马。
纪无情把墨池放在无秋旁边,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他曾经的剑又要开始闹腾。
别动,他与它交流,那就是柄普通的剑。
“——”
忍着!
纪无情心里一狠,无秋才不再有什么反应。纪无情忽然想起来,它一直是被长晴那弟子带在身边。他想问它和那女孩相处得如何,可这回,无秋是理都不理他。
这臭脾气。纪无情嫌弃地在心底哼一声,把墨池斜压在它身上,眼睛一闭,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