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潇涯住的地方并不比其他坛子宽敞明亮,但里头整齐地摆放着睡床,桌椅,衣柜,比只垫着破草堆的坛子不知好到哪里去。风茗走到正中间的桌子边,平整光滑的木材使她感觉恍如隔世。
“你能和魔教的人的见面?”
“他们偶尔会出现的。你被丢进来的时候是白天。他们一般在夜里带新的人进来,还会一同带点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
“活的家畜家禽。”
风茗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桌子对面的刑潇涯,目光很是复杂。刑潇涯是过来人,自然能理解她此时混乱的头脑,便又挑起个话题,分散她的注意。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什么?!”
他这话说得古怪,风茗立刻警觉起来,她可没看见他这坛子里有什么茶水,更没有闻到丁点血腥味。
“你再不吃点喝点,到了明夜,蛊虫还会让你失去意识的。今晚你是运气好,正巧轮到个色鬼,没直接要你的命。”
“你这有什么东西是能给我吃的?”
刑潇涯指指自己的脖子。风茗一愣,立刻露出极其嫌恶的表情。
“这和我去吃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血肉里有虫子,我没有。”
刑潇涯说着,拉下衣领,指甲在脖子根上划出一道伤口,浓稠血液从中缓缓溢出。风茗在看到那一线鲜红的下一瞬间就失去了自控,神志回炉之时,她已坐在刑潇涯的腿上,死死抱着他的上身,锐利的犬齿钉在他的颈侧,不断舔舐吞食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
这副样子让她羞耻极了,喉咙中血液流过的闷响让她不忍听闻,仿佛她确是已堕落成什么茹毛饮血的野兽。更令她恐慌的是,人形的她本不应该有如此锐利的牙,这蛊虫竟然已经和她的内丹融合到这种程度,都能操纵她露出一些兽态了。
她不禁松开一只胳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摸摸后腰。幸好,这蛊虫不至于让她把狐狸尾巴都露出来。
她咬着刑潇涯的脖子,不知饮下他多少鲜血,才带着喝撑了地松开嘴。她等嘴里的尖牙收成平常形状再从他身上抬起头,看着他脖子上的四个正在快速愈合的血洞,感到深深震惊。应当是蛊虫改变了她的味觉,否则人的血液怎可能有如此让她几乎上瘾的甘甜美味。
“饱了?”
刑潇涯原本没那么骇人的脸色变得煞白,说话时的中气也弱了下去。风茗感到有点惭愧,她岂止是饱,简直撑得动作迟缓。她从他膝上挪下去,坐回他对面的位置。
“你为什么这样帮我,”她问,“就算你这样,等我把其他人都杀了,我还是会来杀你的。”
“为什么?”刑潇涯说着,又虚乏地笑了笑,“也是,谁都想离开这里活下去。”
“我要出去报仇,”风茗说得认真,“我知道你也想找魔教报仇,但如果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我不会把那机会让给你的。”
“到那时候再说吧,”刑潇涯撑着下巴闭了闭眼,看起来疲惫极了,不想说这些烦心事,“我去睡了。给你留半张床。”
风茗跟在他身后,躺上他那张占了坛子近一半地方的大床。他们两人背对着侧躺,中间还隔着许多距离。风茗缩在柔软厚实的床垫上,没一会就迷迷糊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