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琂给风茗准备的包裹中放着很多用术法封存的“新鲜”肉食和蔬果,她就是靠这些食物才在荒芜的天虞山中存活。现在玄霏成功让蛊虫出世,身体也亟待补充营养,龙的胃口本就比狐狸大,没几天时间,绛琂按成年狐狸一个月食量准备的食物就被他们吃了个干净。
风茗在这天入夜后去找月思渊,说食物吃完了。月思渊半躺在床,垂下手臂把她抱到身上,知道她其实是想下山。
“明日带你去见你师父,”他抓抓她脖子上的厚毛,就这几天,她身形胀了一大圈,卧在他身上圆滚滚的,变本加厉地可爱,“你知不知晓他内丹的事?”
风茗茫然地摇头。她的紧张失落十分明显,即使正被慈爱的长辈安抚。她知道,一旦离开天虞山,她就要回到那些糟糕的事情中去。
“他的内丹被魔教的祭司拿走,放到他们那个教主身上了。”
月思渊知道那祭司是谁,当年那鸿鹄犯事的时候绛琂还写信来问过他那些被祸害的同族可有方法恢复。他懒得向风茗啰嗦陈年旧事,就只以她了解的称呼来说。
“你不用担心他,已经有人在处理这事,他的身体和修为都会恢复。你下山之前,我想和你说说你自己。”
月思渊拍拍她的脑袋,问她:
“长晴有没有告诉你你的身世?”
风茗的眼神中顿时漫上痛苦。月思渊固然心疼,可这些事是他一定要让她想清楚的。本来这该是长晴的责任,不过她的性子挺让他喜欢,如果她的表现和他心意,他有礼物相赠。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风茗眼中痛苦更甚。她低下头,无意义地轻叫一声,月思渊就知道她一定茫然,正在等信任的师长为她指明前路。
“你有仇要报,不是对人间的魔教,而是对北域兽族。他们正在内乱,是你的机会。”
风茗依然迷茫困惑。她忽然对自己感到失望,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她不应该这样的。
“我要怎么做?”她问月思渊,更像是在宣泄难以抑制的难过,“师祖…我不想练剑了。”
“当年长晴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说不想练,我的剑法就只教给了绛琂一个,我看你带着剑来,还以为能教给你,免得总有人说我偏心呢。”
月思渊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果然见风茗的目光倏然动摇起来,甚至前爪无意识地在被子上扒了扒,简直是跃跃欲试。
“又想练了?”
他笑着问。
“请师祖教我。”
风茗趴在前爪上,做出虔诚的请求姿势。月思渊见她上钩,揪着她的脖子让她抬起头来,对她提出条件:
“那你得先把眼睛治好。”
风茗连连点头,“要怎么治?”
“我问过那蛊虫,它说它当时感觉你哭泣时眼中会流血,但你看不见之后就不再哭了。你让它把封死的穴位解开就好。”
“……”
她又沮丧地低下头去,这意味着要和蛊虫交流,这是她最最讨厌的事!本来她想让月思渊帮她也开启灵识,可转念一想,那样她就无法以听不懂为由无视蛊虫,于是就放弃了。这怎么会这样不可避免?!
“它从身体到意识皆脱胎于你,你若愿意把它当作灵兽驯服,它会是你莫大的助力。”
“我不想看见它,”风茗痛苦地说,“魔教杀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把它养出来,如果不是它——”她顿了顿,说不出口那妄想,“为什么要留着它?就算它会有用,我也不想借它来报仇!”
“那你让它把你的眼睛治好,再把它杀了吧。它于你体内让你目盲,外人不便医治。”
月思渊不在意地说着,他只想着长晴若能教出这般狠心的孩子,他们师徒哪一个都不会沦落到这副境地。可他并不知道风茗在孽镜中的所见所行,可是料想不到,他这相貌乖巧柔弱的徒孙在这一刻起了何等坚决的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