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胡闹,陈子强如何能加冕,祖宗规矩都不要了.....”
冠礼才结束,内阁中就吵翻天了,来观礼的只有亲朋故旧,陈子强在京中没几个故旧,跟他同年的举人,考上进士的虽有好几个,但都外放到外面主政一方去了。
京营跟他关系最好的黄得功也去了地方,剩下一些军将虽然在这,但他们压根不懂这礼仪该如何。
徐尔路倒是来了,可他才不会管这事,笑眯眯地看着,原本韩鑛今天是要来的,可不巧的是老人昨夜拉了一晚肚子,今天起不来了。
六月天太热了,贪凉多喝了几碗加冰的酸梅汤,结果人老了肠胃撑不住了,早早地韩家就来人告罪,说好的事情失约了。
也是他高兴,看着陈子强成年了,这几年虽他在京城,两人远隔南北,但自从他当了首辅,和陈子强接触以后,别看小家伙对他嚷嚷的,其实很尊敬他。
年节都有问候书信,并送上一些小礼品,虽不值几个钱,却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他也把对方看成子侄,人老了看到后辈成才总是欣慰的。
可他这一没来就出了这事了,朝中那些大佬跟陈子强没什么交情,成年礼本来就是自家人跟亲友到场的,没人说话干涉的皇帝自己乐得高兴就行。
事情已经办好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再来一次,等到韩鑛知道后也只能把陈子强叫过府去,仔细地叮嘱一番罢了。
“老爷子您就放心吧,小子再浑也知道轻重,陛下是疼爱小子,可小子绝不会恃宠生娇的,往后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陈子强信誓旦旦地安慰他,让他好好休息,别理会外间的闲话,韩鑛点点头说:“绣虎啊,老夫知道你的为人,也相信你能把持得住,不过此事已经发生,总要给各方一个交代,老夫想着,是不是让你去一趟辽东.....”
说着认真望着陈子强,原来洪承畴去年趁着陈子强大胜的机会,皇太极忙于跟各位王爷周旋,巩固地位和权威。
洪承畴趁着刚刚建国的满清内部不安定,在大小凌河重建起城池,把防御战线推到大小凌河,大大地减轻了宁锦防线的压力。
今年要增加辽饷正是因为这,战线拉长了,辽东将门觉得自己出力更多了,一个个提出的要求也更多了。
若不是洪承畴尚算威信很高,方正化虎视眈眈,祖大寿兄弟又不愿明着支持他们,不然早就闹起来了。
让陈子强去一趟正好可以压一压他们的气焰,又可以让京中那些人闭口,人都打发去辽东了,还想怎样。
陈子强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两人商量了一下日子,毕竟他还要回去拜祖宗,这是大礼仪决不能疏忽的。
拜别了韩鑛陈子强去了趟宫里,跟崇祯沟通此事,也要跟懿安皇后汇报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去辽东,那可是大明最乱的地方。
崇祯气咻咻地叫道:“朕怎么就胡闹了,不提官阶爵位,强儿是不是先帝的义子,作为先皇义子如何不能加冕了,朕这是按照宗室的规矩来办的,如何就不行了,这些腐儒实在可恶。”
陈子强只得劝他道:“皇叔父别生气,不值得为此事生气,韩阁老说的不错,辽东确实要去个人震震他们,虎卫的战绩是他们比不上的,正好孩儿也想去那看看,日后总要跟皇太极对上的,早点去实地了解一番更好。”
“可你才十八岁啊,去那里又不能带上全部虎卫,若是鞑子报仇心切,冲着你而来,朕担心那些军将下黑手扯你后腿啊。”
崇祯此时像极了慈父,看着陈子强眼圈都红了,也是,日后能依靠的正是眼前这孩子,若真出事了,他不知道还有谁能让自己相信了。
陈子强眼珠子一转,向他说道:“嘿嘿,这事老韩早想过了,说找个好由头,让虎卫抽出三千人,再找两个猛将带些人马跟着....”
看着他那贼笑兮兮的模样,崇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挥挥手打发道:“去..去见见你母后,先回南京一趟,这事朕再跟韩阁老商议。”
不提京里的扯皮,陈子强见完懿安皇后,第二天就回江南,带着家小回去华亭县,祭祖后大摆宴席,宣示着自己是大男人了。
“大哥,小弟这次向韩阁老举荐了方大人,您这段时间准备着点,内阁应该很快会让方大人进京,应天府的府尊不出意外会让您接任的。”
趁着庆贺的机会,陈子龙回来主持,兄弟两偷闲休息时,陈子强低声对兄长说,陈子龙恼怒地瞪着他。
陈子强憨憨地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大哥别这么看我,这可不是小弟找关系来着,您想想方大人的政绩,早就可以进内阁了,拖延至今还不是被那些坏人压着。”
“闭嘴,为兄说的不是方大人,论才能论官声老大人当首辅都可以,为兄说的是自己,这才几年就是六品了,还没坐热马上就升五品,你让天下人怎么看。”
陈子龙升官确实快了些,他当然明白这不是因为自己政绩出众来的,而是自家这弟弟深得圣眷,皇帝爱屋及乌,加上韩阁老又顾念他年幼功高无可赏赐,默许了皇帝提高自己的官阶。
陈子强吭哧吭哧了半天,讪笑道:“大哥...咱以前就说好了,您得快点上去,小弟日后还要靠您支持才能变法的啊。”
“可这也太快了啊。”
陈子龙揉着眉心,无奈地看着他,陈子强讨好地凑上前,谄媚地笑道:“大哥,小时候弟弟就说过了,您和夏大哥徐大哥他们不要为盛名所累,您忘了吧。”
这一说陈子龙还真想起,崇祯二年时几位朋友都在,跟弟弟聊天时他说过的话,别为名士的头衔所累,当时不以为意,如今想来弟弟确实有远见。
陈子龙若说不愿当高官,那是不可能的,还真是因为自己名满天下,这升迁的太顺利了,怕影响清誉。
沉吟后对陈子强说:“五弟所言极是,有得必有失,为兄这是着相了,既想着为民做主,就必然不能顾及太多,张太岳当年还不是骂名满天下,但其变法成功时,天下人受其惠,才有日后神宗皇帝顾忌不敢诛其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