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点来看,吴六奇还是个有恩必报的性格,此人确实是草莽起步,也确实武功高强,行军打仗都是好手,才会一步步高升,做到武将的顶端,左都督的职衔。
陈子强听说是他沉吟着,随即笑起来,自己想那么多干嘛,现在不是历史上的当年了,当年他投降满清时崇祯都死了几年了。
此人虽狠辣,可若是朝廷强盛压的住他,何尝不会是一个忠心的名将呢。
“走吧...去看看这位把这里打理的海清河晏的千户大人去....”
陈子强笑着策马扬鞭,急的郑芝龙在后面直叫:“等等啊绣虎...没见这么急的人...都是封疆大员还毛毛躁躁的...”
郑芝龙现在跟他铁着呢,担心他的安全,见他一马当先自然急了,这要是跳出来一个刺客,可怎么得了啊。
千户所可不是街区,那是一座堡垒式的建筑,大明的卫所其实就是一个个小型城堡,从小到住着七八户人家的小堡垒,到驻扎着上千户人家的千户所。
特别是边境地区,小型堡垒星罗棋布,互相勾连着支援对方,广东沿海相对于北方会少一些,毕竟大明的主要敌人来自北方草原。
“来者何人,止步,这里是海防要地,百姓不得入内…”
远远地巡逻堡寨的军户大叫道,“希律律…”陈子强拉紧缰绳,驻马而立,望着堡寨大门站立的士兵。
“嘿嘿嘿…本官南直隶山东浙江海防巡抚陈子强,叫你们大人出来吧…”
陈子强很臭屁的模样,守卫士兵刚要反唇相讥,突然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传来,守卫面色大变,惊叫道:“敌袭…快关门…”
吴六奇正在自己的大屋里看书呢,这些天等候陈子强来巡视,一等就是半个月,可一直没来,打听后听说他是从广东西部沿海往上开始。
那是和广西交界的地方,想想应该没那么快到这里,故而这两天也没出去等候,只是还是让士兵们不能懈怠,每日的巡查还是照旧。
突然士兵一个急匆匆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叫道:“大人,西门守卫传来消息,说是敌袭,李百户已经赶去了…”
吴六奇一愣,不对啊,这大白天的敌袭,还是如今附近被清理过的情况下,难不成躲藏的匪徒来报仇,可也不会选择这光天化日的啊。
不过他也没迟疑,一边接过亲兵递来的战袄穿起来,一边正要仔细问过,又一个士兵匆匆跑进来,大声说道:“大人…快…快去…平江侯来了…守卫误会了…”
吴六奇一机灵,自己等候多时的人终于来了,心里也暗骂那几个守卫真是笨蛋,人都没看清就叫敌袭,这不是让陈子强笑话自己带的兵不咋的吗。
好在自己在卫所多时,也听说了陈子强对待底层的士兵极好,这才放心了不少,毕竟士兵犯错是常有的事,这种事也是宁可信其有的。
深深吸口气,吴六奇快步走出屋子,牵过马匹跨上向西门而去。
“标下澄海千户所,千户吴六奇拜见巡抚陈大人…”
陈子强一伸手托住吴六奇的手臂,阻止他跪下去,吴六奇略一使劲,发现陈子强的手纹丝不动,自己跪不下去。
陈子强呵呵笑道:“别下跪,陈某人从不让下属下跪,无论是武将还是士卒,这人呐,跪着跪着骨头就没了,除了天地君亲师,谁也不需跪拜。”
吴六奇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谁没事愿意跪拜别人啊,这不是没办法嘛,大明文人之间是不要下跪的,就是见上官也是作揖就行,偏偏武将不行。
狠狠的一点头道:“多谢大人,下官记下了。”
陈子强满意的四处望望,含笑说道:“来之前就听总督大人身边的人说过,称赞吴千户是虎将,这粤东一代多亏有你才如此平静,今日见到卫所士兵,精气神都不错,虽说离强兵还不足,可比起大多数卫所军好太多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吴六奇能啐他一脸,可陈子强是谁,训练处名震天下的虎卫,那才是真正的强军,他可没自负到自己训练的兵强过虎卫。
面色不变,吴六奇恭敬的回答:“让大人见笑了,下官日思夜想的就是想能有大人的教诲,久闻大人练兵天下无双,只是不知下官可有这幸运?”
陈子强认真的望着他,见他神色真挚,明白他这不是信口开河,点点头道:“天下无双我不敢说,但虎卫训练确实和其他军队不同,若是论士兵的战斗力,三边总督卢大人和现在虎卫的卫指挥孙大人练兵都不输于我,但论及士兵的觉悟性,确实没人比得上我练出来的兵。”
“觉悟性?”
吴六奇不解的自语,陈子强笑道:“其实就是士兵们知道为何而战,这么说吧,别人练的兵再强,当他不在时战斗力就减少许多,而我练的兵不会,无论我在不在,他们一样勇猛战斗,和我在时一样。”
吴六奇惊讶的瞪大眼睛,作为有志于成为名将的人来说,他怎么可能没了解过历代以来的强军,从没听说过主将不在,士兵还能保持同样斗志的军队。
“呵呵呵…好啦好啦,吴千户不请咱们进去啊,要说话到里面慢慢说,平江侯是神人,咱们别跟他比,会气死的…”
郑芝龙见他两说的热闹,堵在大门口,笑哈哈的开口道,他也不是不耐烦,只是这一路也跑累了,赶紧进去喝喝茶歇息一下是正经。
吴六奇反应过来,急忙躬身行礼,让开大门侧身而立,伸手做请的姿势,郑芝龙叫道;“绣虎走吧,老子可不比你年轻力壮,早点坐下来缓口气去啊。”
“老郑啊,你是武将啊,这就受不了了,亏你还说改天跟我切磋的。”
“谁…谁说的…胡说八道不是,老子找抽啊,跟你这猛虎切磋,傻子才干的事。”
两人边走边斗嘴,陈子强笑嘻嘻的说:“前天郑三叔说的啊,说你觉得我只会瞎吹,真正动手肯定不行的,要给我点颜色看看的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