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鬼差头目一见，赶忙诧异的问：“这人，你真认识？”
“那还有假，不光认识，他还救过我的命呢！”
“哦，看来是我们弄错了！”鬼差头目煞有介事的喝令一声，“放下！”
接下来，焦十一平稳着陆了，反观那些连面容都没记清的鬼差，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简直比兔子跑得还快。
“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来了？”
看到了焦十一的身影，孟婆欣喜不已，甚至忘记了自己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不过马上他就在焦十一慌乱的眼神里面看出了一丝信号。
焦十一竭力的保持着自然，可是毕竟那都是装出来的，孟婆也不介意，转身的功夫便成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素布衣服的老太太的模样，画成了一个二八芳龄的小姑娘。
虽然明知道他已经几千岁了，可是看到那副芳容之后，焦十一的心里还是满满的不适应。
“说吧，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或许是有了在世为人的经历，这个阴司地标性人物说出来的话是那么自然，就好像浑然天成的小姑娘一样。
没有一丝古板，也没有一丝刻意，言辞流畅，不由得让他心旷神怡，甚至怀疑自己真的是走错了地方。
怔忡了好半天，直到孟婆问出了第二句，小焦这才尴尬一笑，讷讷的道：“那个，孟婆，这一次我还是真有些事想要求你帮忙。”
孟婆也没有多想，嫣然一笑道：“跟我还遮遮掩掩的，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等到小焦真的将自己的条件说出来之后，孟婆整张脸都快绿了。
“小子，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看着孟婆怀疑的眼神，焦十一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心想这种事黑白无常都知道，想来事后自然也瞒不过她，想到这里，小焦将心一横，便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哦是这样啊，你说的是上一次我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吗？”
焦十一点了点头，孟婆寻思了一会儿，就像是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喃喃自语道：“这姑娘命也是够苦的，竟然遇到了这档子事儿，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
听到这话，焦十一不免狐疑起来，心里想着，难道这玩意儿还是批发，怎么还要看看有没有？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孟婆转身回来了，一双美眸静静地注视着他，语态亲昵的道：“算你走运，刚好还有一些。”
“这个也需要囤货？”焦十一汗颜无比，这种事儿属实是头一次听到。
孟婆笑了，看着他那副傻样笑的合不拢嘴，焦十一只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一样。
“你也别多想，我知道你什么想法，一定是以为来到了这里，路边上长着那么多，自己可以随便采集。”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这些东西都是在阴司登记造册的，若是发现有人擅动，就会被鬼卒追捕，到那个时候，即便是十殿阎罗出面也救不了你。”
按照孟婆说法，这彼岸花数量尤为稀少。在阴司，更是被奉若至宝，每三千年年开一次，只有得到了十殿阎君和地藏王菩萨的首肯，才会有孟婆亲自摘取。
每次的数量更是稀少。
“亏得你现在过来，要不然晚一些别说是花了，就是连花瓣都没有。”
焦十一满心欢喜，不过有一件事他非常的好奇，那就是刚刚听孟婆说那话的意思，好像之前有人来过。
“这东西很热销吗？”焦十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孟婆笑了，“还记得上一次我被踢到了轮回道的事儿吗？”
“嗯？”
“黄姜当时过来的时候，这几样东西就是他想要的。”
焦十一很费解：“他要这东西干什么？”
“虽然目的和你不一样，但是这彼岸花的功效，可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焦十一没有继续追问，反正黄姜已经不在了，在追究这个也没有什么必要。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绝无仅有的彼岸花给拿到手。
焦十一的心里一直都悬着，直到亲自接过了那朵彼岸花，这才放下心来。
一样东西弄到手了，小焦的眼神却没有从孟婆的桌案上离开。
那边的孟婆女士助理看着他的模样，悄然对自己的主人说了几句，却被孟婆制止。
“小焦，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孟婆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焦十一抿着嘴，无奈的道：“实不相瞒，还有一样东西，也想借来一用。”
“什么？”看着他那副纠结的样子，孟婆不免有些疑惑。
小焦挣扎了好半天，倒不是因为别的，刚刚才和人家要了东西，眼下就又要开口，着实有些不太好意思。
更何况那件东西看样子在这里地位还比较高，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给。
“我说你这个小子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再不说，信不信老娘灌你一口汤！”
焦十一尴尬的一笑，这才说道：“好吧，其实，我还想要一些你这孟婆汤的原料。”
本来以为涉及到业务机密，对方会一口回绝他，可是却没想到听到这话，孟婆竟然笑了：“嗨，老身还当什么事儿呢，原来就是这个呀？”
焦十一一怔，下一刻，只见孟婆对身边的助手吩咐道：“去库房哪些原料过来。”
助手忙不迭的去了，小焦诧异不已：“这么容易就给我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孟婆说的就好像是随手将包扔在地上一样简单。
“你就不怕我用它做什么坏事儿？”
“这个还真不太怕，因为这些材料只是寻常的东西，只有地藏王菩萨那里运过来的一样东西融合，才会成就孟婆汤。”孟婆煞有介事的道，“别说是你，就算本姑奶奶，都不知道。”
焦十一这就放心了，其实他也是害怕给这个善良的小老太婆带来什么麻烦，不过看样子自己的担心又是多余了。
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都已经齐备了，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焦十一便打算告别。
谁知道要到了分别的时候，孟婆竟然还有些小惆怅。
“此番一别，再相见时，估计就要等到你寿终正寝了。”孟婆这话说的很心酸，要知道那可是人间好几十年的光景，“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你，不过交情再好，到那时我也只能公事公办。”
“嗯，我明白。”
焦十一的心里也是一阵小苦涩，孟婆再一次幻化成了年轻女子的模样，美的让人窒息。
与本身所在的奈何桥，忘川河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韵味。
“说真话，我真的很羡慕那个女孩儿。”
她的话语中有些失落，焦十一没敢说话，就在那儿一直静静的听着。
“你……都知道了？”
焦十一有些迟疑，孟婆点了点头：“嗯，谢必安和范无救早就跟我打过招呼。”
“谢谢。”
小焦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孟婆嫣然一笑：“无妨，救回她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嗯！”
“不知怎么的，忽然间想起了上一次你送我回来时的情形。”孟婆说到一半，不由得微微啜泣了一下，随即赶忙道，“说多了，小焦，赶快回去吧。”
焦十一心里也莫名的不是滋味儿，拜别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焦十一远去的身影，孟婆的眼角倏然落下了两行不只是泪还是什么的东西，并且悄然从袖子之中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山如过电影一般闪过的，正是那小子回去时的情形。
缘起缘落，这种事儿谁能说得清楚？
孟婆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平日里对这小子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可是先前毕竟这小子救过自己。
再者说奈何桥边近乎数千载的孤寂，忽然间出现了这么一个能够让那颗沉寂的心活泛一些的人，即便他并不帅气，还有些中二，可是却足以……
不能再多想了，孟婆转身回到了奈何桥边，拿起了桌面上的那只半葫芦水瓢，躬下身子在汤桶里舀出了满满一瓢的汤水，分别放在了两只青瓷碗里。
“下一个！”
孟婆的面容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模样，声音也显得垂垂老矣，悠悠对闻讯而来的阴魂道：“喝了这碗汤，该忘记的就忘记吧，来世好好为生，一切重新来过！”
嘴里这么说着，她的心里却有张烦人透顶的模糊面容挥之不去。
“不要想了，下次遇到，会公事公办的！”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心生无奈。
“这些东西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等着还阳了。”
焦十一这样想着，就在他准备登上那条深不可测的路口时候，却听见了一个粗狂的声音喝问道：“站住，你身上怎么会有彼岸花的气味，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小焦站定了脚步，他知道怎么跑也是跑不过的，毕竟这里不是阳间，在这个鬼才来的地方，等级决定一切，包括速度，自己只是个处于游离状态的阴魂，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阴差？
“算了，随机应变吧！”
焦十一把心一横，犹自寻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