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经历对于焦十一来说绝对堪称奇遇。


    在昏迷之后，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之所以要给它冠上引号，是因为他明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还原之后，大致是这样的。


    一栋小屋，窗外寒风凛冽，屋中却暖意盎然。


    一只载满炭火的防寒暖炉摆放在屋子中间，炉子两侧密集的蜂眼儿中不时窜出炫红色的焰火，使得整间屋子仿佛回到了暖洋洋的初夏。


    卧床旁的八仙桌上，一双晃动不定的大脚凌驾其上。而这双脚的主人正松散地倚靠在桌边的软沙发上慵懒地哼着小曲儿。并不是往嘴里投送着晶莹剔透的大樱桃。


    这个年轻人便是小焦，本以为刚刚那变故他是躲不过去了，不过事实证明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最起码他现在还可以坐在这里作威作福，而不是去地下报道。


    在他身边的位置，一个陌生人的出现让他很惊讶，自己的师父打揆二正好奇宝宝一样的注视着他，并不是絮絮叨叨地追问着：“被猫鬼抓了你都死不了，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好在为师给你吃了一粒药丸，现在真的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废话，刚刚那种针扎火烧的感觉差点没要了我的老命！”焦十一心里这样想着，白了老顽童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你就那么想知道别人死去活来时的感觉，师父，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徒弟了？您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啊！”


    既然这么好奇，打揆二一定有自己的盘算。按照道理来说这颗药丸子本应该是自己吃的，而且很久以前就应该吃掉了！


    之前的记忆焦十一还是有的，本想上一次就打算让李蝉辛尝试一下，看看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如果没事，自己再慢慢享用剩下的一颗。


    等这个机会等了数百年，可他老人家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弄掉了一颗，直接把自己的小算盘给破灭了。此时的打揆二可不是一般的后悔。吃不着天鹅肉，就看看天鹅飞吧，正因如此，他才会没羞没臊的追问个不停。


    “绝对不可能！”焦十一撤下了桌面上的双脚，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翘着二郎腿不屑地道：“别做梦了，那家伙差点把我给送下去报道了，我现在想起来就心悸，没心情讲！”


    打揆二皱巴巴的小脸上操着堆满沟壑的笑容，一脸“我对不起你”的表情讪讪地道：“都是那只死混猫不懂事，你就见怪不怪，大不了我再给你看样宝贝！”


    “别，你现在一跟我提宝贝我就心里发毛！”焦十一立时想起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刚刚平静一些的心登时再次提了起来，一脸嫌弃地回绝道：“这次该不会又是不该吃的吧？”


    “你放心，这个可真是挚宝！”打揆二的笑永远那么犀利，发白的小胡须也随着笑容不停乱颤，仿佛在告诉他：“你要信我呦！”


    包搽一坐正身子，朝着门外拍了拍手，不多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拖着一只盖有朱砂布的托盘走进了房间，放下后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连托盘的都换成美女了，这件东西应该没那么危险了吧？”焦十一心里打着鼓，将信将疑地看向这位师叔，打揆二将盒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前，随即用胳膊肘抵在盒子上，邪笑着开口道：“这次你可以跟我好好讲讲了吧？”


    打揆二苦苦追问，焦十一拗不过，这才说出了自己吞药后所发生的一切。族长大人听得眼波直转，最后仔细审视了一番命大的焦十一，这才从牙缝间弱弱地挤出几个来：“还好我没吃！”


    打揆二这一席话说的焦十一怒从心头气，没好气儿的问道：“你不是说这个盒子里是比那两颗药丸子还宝贝的玩意儿吗？”


    “对对，差点忘了这茬！”打揆二一双细眼笑得合成了一条缝，发皱干枯的老手缓缓将盒子缓缓打了开来，其实在这之前，焦十一真的已经做好对那只华丽盒子里的俗物吐糟的心理准备。但当目睹盒子中的东西后，焦十一眼前一亮，不禁深深被吸引了。


    殷红色的盒子内，一块由绿翡翠雕琢而成的物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作为明眼人，焦十一一眼便看出那东西出自高人之手。一般的师傅根本无法完成这精细的制作。


    猩火玛瑙点缀成睛，斑斓玉结合成尾巴，有谁敢这么大胆将这三种不相融合的宝物撮合在一起？据他所知，只有先秦或者更早的御用宫廷匠人才有这样的手艺！而且能工巧匠们揽下的这件瓷器活儿一定顶着数倍的压力，可以这么说，万一失败，他们损失的可能不仅是一块上等玉那么简单，说不定连一家人都可能遭殃。


    “头顶王侯相，潜伏欲伸张。灵牙历在目，下山恐难当！”焦十一可以断定，这绝对是古代君主和军阀用来调兵用的虎符，让他纳罕的是，在他的印象里，还不曾见过以卧虎姿态雕琢而成的兵符，因为这样的寓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典故，所以说寓意并不吉利。


    不管怎么说，宝贝就是宝贝，不管寓意如何，它本身的魅力都不可小觑。这件泛着莹莹绿光的卧虎符对焦十一的吸引不亚于绝色美女躺在床上向自己搔首弄姿的诱惑。


    “师叔，这件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焦十一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盒子里的宝物，惊讶地问着二师叔。


    二师叔对焦十一的反应表示很满意，哈哈大笑两声，撸起袖子指着卧虎符自豪地回道：“这可是老祖宗祠堂里的镇堂之宝！你若不是老祖宗的朋友，本族长才不舍不得拿出来给你观赏呢！”


    一提到和张粲有关，那些没过多久的往事便历历在目。焦十一不禁默然，欣赏的兴致也瞬间减退，眼眶里也忍俊不禁地殷红起来。


    打揆二见状不禁惊慌地安慰道：“小伙子，我跟你闹着玩呢，不就是看个宝贝吗，你怎么还感动哭了？”


    焦十一收回思绪，强忍着泪水抹了一把还没流出眼眶的泪水，拭了拭发酸的鼻子对打揆二说道：“二师叔，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方便的话请你出去好吗？”


    二师叔：“……”


    ……


    深夜，公司大厦之内。


    办公室，几名昏迷的驭鬼师被集体绑缚在门边角落的地上。办公室的监控探头已全部被关闭。门外的走廊里，十几只阴魂正四散开来，准备搜寻它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办公室左侧屋顶一道不算太大的天窗里，一束微弱的白光有节奏地闪了几下，猫鬼仔细观望了一会儿，向身边的主子，也就是那位藏身厕所的家伙报道：“鬼头，他们得手了！”


    鬼头颌首笑道：“时候到了，国师啊，随孤走这一遭吧！”“诺！”


    每个幸存下来的古老建筑都会存在着相应的传说，虽然经过时间的沉淀大多数传说被渲染的已经面目全非，但传说潜在的神秘和诡异却仍旧让人津津乐道，欲罢不能。


    这样的传说，在大厦办公室中便有一则。办公室的前身本是一处正待开发的乱葬岗。


    但工人们在挖掘地下室停车场的时候无意间在地下挖出了一道紧合在地上贴着奇怪符文的大钢板。


    曾有人费尽周折将这道钢板取下并打算卖掉，谁知之后的一周整个工地开始怪事连连，崩溃的工人们以“不放钢板回去我们就罢工”的口号联名上表，这才将符咒钢板重新放回了原位，说来也怪，之后的时间里，这里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


    也正因这则传说，导致还没建成的大厦无人敢买，最后变成了烂尾楼。幸亏办公室迁址，上一任主人赵公明鸡贼地将了开发商一把，之后办公室便坐落在了这里，而那片发现符咒钢板的地方也被单独建造了一个小房间，至今无人敢进。


    在鬼头的吩咐下，阴魂们热火朝天地将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自然也没有放过那道处在地下一层的封闭房门。


    办公室正楼里的阴魂们正疯狂的寻找，冷不防地下一层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动。几名阴魂闻声敢去，却在楼梯口被迎面飞来的钢板砸成了肉泥。


    一阵阴风席卷而来，一大波银光闪闪的身影随着阴风冲了上来，后续感到的阴魂见状正要逃命，谁知连步子都还没迈开，便被迎面而来的数道金光放倒在地。


    夜很安静，以至于可以清楚的听到办公室里如同闷雷般的脚步挪动声响。感觉到了不对劲，鬼头与猫鬼缓缓下落到了办公室不远处的一座住宅楼楼顶。


    看着办公室被冲开的馆门里不断成群结队涌出，经由下水道和胡同等间隙隐遁的黑影，鬼头微眯着眼眸问道：“这些是什么鬼怪？”


    猫鬼倒吸了一口冷气，怯怯地道：“主公在陵中住的太久了，刚刚那些杀气横流的东西，是千余年前宫廷最狠毒的杀人判官——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