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不是人!”
南鸢眸光怀着难捱的厌恶与恶心,说到这儿她还胸闷想吐,脸色都白了许多。
可她说下去,便停不了,硬生生地剖开那些血淋淋的教训来为难压抑自己。
“被他抛弃也就罢了,我伤心一阵回到老家,还是有人愿意娶我这个怀孕的女人,谁知是个短命的,两年便死了。”
扶茶倏地开口:“……要不你别说了。”
上一次她听那些,多了是美化加工过的,当时没什么感觉。
哪怕她一早就知道了真相。
现在……她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说?”南鸢自嘲地低下头,“扶茶小姐你别笑话我,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下贱坯子,我已经脏透了。”
扶茶蹙眉。
园长的鬼魂流泪从未止住过,但他是鬼,眼泪不是实体的,如此虚无,如此后悔。
“生下墨儿后我还是不甘心,带着他回到商城,隐姓埋名连样貌都做了改变,开始唱生,顺便调查当年之事。”
“再见时,他已是梨园行的园长,果不其然,我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压根没有认出我。”
从旦角改唱生角,这是谁也无法完美衔接的改变。
只有心中怀揣着巨大的决心,才能真正做到抛弃那些过往,带入全新的自己进去。
“我也装作不认识他,几乎不带墨儿去戏班子,就是怕别人发现不对。外人只当我有个孩子,没有爹被抛弃的。无所谓了。”
再后来……
只怕就是事实的真相了。
园长已从默默流泪转变为捂着脸抽泣,然,除了扶茶,谁也听不见他的哭声。
南鸢还在刨开自己的伤口,不仅在上面撒盐,继而用着最钝锈的刀子一刀一刀磨下去。
那是寻常人没有经历无法体会的痛。
“在我唱生有了名气之后,顺着当年的时间与线索,求了不少人,和多少有权势的人睡过我都记不清了。”
“但我不后悔。”
“如果我没有知道真相,还被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浑浑噩噩地度过这一生,那才是失败的。”
那些人的嘴脸真是恶透了。
“老天和我开了天大的一个玩笑!”
“那个珍珠发卡竟然还是曾引起万家争夺的宝贝?我爹和那人竟也曾是有钱有权的大亨?”
“最为可笑的是,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南鸢现在都不敢回忆自己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恐怕若是墨儿看见了还会吓得哇哇大哭。
平日里和善温柔的娘亲,突然变得那么吓人恐怖,小孩子肯定接受不了。
一度以来,她连家都不敢回。
之后,便是揣着满腔怒火与怨恨,开始她的复仇。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他毁了我娘还不够,他还要毁了我!还要毁了墨儿!”
南鸢近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话。
猩红湿润的眼睛,满含痛彻心扉的恨意。
“他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根本就不配做人!怎么老天还让这种人活了这么久,他早该去死了!”
扶茶耳边回荡着南鸢绝望的嘶吼哭喊,以及园长泣血的悲怆恸哭。